盈盈一汪香湯，津光光滑，晶光閃動，水汽氤氳環繞，恍若瑤池，赤身浸泡此中，頓覺疲憊全消。

他轉過臉來，麵色難堪，張了張口，卻冇接著往下說。

和天鬥，和人鬥，和運氣鬥，三十多年來，他始終目標明白，向來冇有停下腳步。

赤撚金線繡丹鳳朝陽的大紅錦緞上，金冊、金印熠熠生光，驕陽被金色的流光感染，錦緞四周光暈浮動。

崔泠低頭擦動手指，七彩聖旨是皇室規格最高的冊封聖旨，他一起捧著聖旨，指間沾了些金粉銀末，帕子擦了幾遍，如何都擦不潔淨。

周瑛華眉峰輕蹙，確切感覺有些疲累。皇後袍服，鳳冠霞帔，錦綢宮緞上綴著綿密的金線明珠，極儘豪華，加起來不下十幾斤重，披掛在身上，光是站一天，便能讓人累得氣喘籲籲，何況她從含章殿一起走來，更是累得筋骨痠軟。

稱心為周瑛華取下鳳冠霞帔，脫下厚重外袍，浄室裡備了香湯，宮人端來香脂花粉之物，預備伏侍她沐浴洗漱。

衛澤大喇喇站在帳幔外，眉宇間俱是柔情笑意。

內院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全都感染了她的氣味。

“你！”周瑛華嚇得不輕，臉頰像染了落日西下時的光輝雲霞，紅得似要滴下幾滴蠟淚，一時情急，伸手去推衛澤：“你快出去！我要睡了。”

溫水能解乏，亦能勾起人的睏乏慵懶。周瑛華神思倦怠，叫來快意，起家擦淨身子，半濕的烏濃長髮用綢帶鬆鬆係起，攏在肩頭，隨便披了一件香雲紗衫，踏出浄室。

崔泠夙來判定狠辣，遇佛殺佛，遇神斬神，向來不會撤退半步。即便遍體鱗傷、命懸一線，隻要有一息尚存，他還是能夠重新爬起來，失利不會消磨他的鬥誌，隻會熬煉他的皮肉筋骨，讓他愈來愈剛硬勇敢，無所害怕。

當時他多數在書房中措置公事，每逢陰沉春日，總能聞聲內院傳來一陣陣無憂無慮的歡聲笑語。

怕火星子濺到衣裙上，燒壞衣裳，火盆上罩了雕花銅絲架子。她斜倚熏籠，擁著暖被，臉頰被熏得微紅，還嫌不敷，恨不能翻開銅絲架子，抱起一盆炭火取暖。

衛澤冇起家，順勢摟住她的肩膀，右手掠過她暈紅的臉頰，手指微微一勾，替她解下挽在發間的綢帶。

他平生最恨這類藕斷絲連，將斷不竭。

曹平心領神會，趕緊閉上嘴巴。

宮人、內監遠遠看到皇上和皇後並肩行來，紛繁退到硃紅宮牆底下，垂首侍立，麵帶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