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靈簪心下一緊,忙低頭掃雪,暗道糟糕,也不知剛纔那招式被他看去了多少,是否會對她起疑。
聽到那句‘丞相說甚麼就是甚麼’,樓心月羞惱的潮紅刹時褪儘,她怔怔的望著李扶搖,神情有些尷尬:“秦煙……要做大殷的皇後?”
“你這輕賤主子!還傻站在那做甚麼?”
不知過了多久,塗靈簪才渾渾噩噩地回到了掖庭宮。
扶搖長高了。
塗靈簪一愣:是李扶搖要來了?
正躊躇要不要昂首打聲號召,成果李扶搖隻是錯身而過,連半個眼神也未曾恩賜給她。
李扶搖輕笑一聲,並未作答。玄黑繡金的龍紋靴一步一步靠近,朝塗靈簪走來。
李扶搖沉默。
正想著,五感活絡的塗靈簪立即感遭到了有人靠近,忙轉頭一看,隻見五丈開外站著一名紫衣男人,如同清風霽月,卓但是立。
樓心月張了張嘴,紅著臉細聲道:“真不知誰家貴女能有這個福分,能伴陛下襬布,母範天下。”
寒梅飄香,梅枝上掛著一串串嫣紅的祈福袋,襯著白雪顯得格外濃豔。塗靈簪穿戴薄薄的宮裙掃著厚雪,大抵是她剋日對峙習武有了結果,如此酷寒的氣候竟也不感覺難受,手腳都是暖洋洋的。
幾步以外,李扶搖側首輕笑,玩世不恭道:“秦相府的海棠花,定遠侯府的杜康酒,那才叫一絕!到時你我三人共飲一桌,良辰美景,豈不樂哉!”
樓心月看著李扶搖的眼神赤-裸熱烈,她的父親又是當朝定遠侯,權勢與秦寬不相高低,傻子都曉得她打的甚麼主張。
是了,伶仃無援的李扶搖一點點被磨平了棱角,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
將院中三個一人多高的大水缸蓄滿水,已是月上中天,塗靈簪放下扁擔和水桶,累得癱軟在地上。
因離得較近,塗靈簪又聽力極佳,故而能聽得一清二楚。
阿誰塗氏一手拔擢起來的小太子,阿誰在她身後跟了七年的李家弟弟,阿誰在她每次受傷後都會心疼得紅了眼眶的少年,為何能心安理得的摟著她仇敵的女兒,將情話說得如此纏綿密意?
此人恰是陳王李淮。
麵前這個年青輕浮的帝王,在新年的第一場宮宴上,棄百官於不顧,視江山如糞土,唯有後代情長氤氳在李扶搖那雙標緻的眸子中,極儘風騷。
塗靈簪清楚地瞥見,樓心月纖白的五指緊緊地攥著那枝梅花,眼中似有甚麼一閃而過。隨即,她又像冇事人普通嫣然一笑,快步追上李扶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