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已然穩居皇位十數年,但天子可未曾健忘,若非宸妃之事,現下做天子的,可就是沈澈了。
她多麼孔殷,小臉都急紅了,沈清極是不解:“方纔颯敏姑姑返來,與姑祖母說了甚麼,姑祖母當即令白癡扶她進宮去,未幾時我祖父祖母也去了。”她說到這裡,又笑得溫婉,“姑祖母臨走前,令我在這裡等著,說一會子你就得來,你還當真來了。”
本來就看沈澈極不紮眼,天子令他去隴右道,就是想他死在那邊,自他被山匪擄走的動靜傳來,天子已經盤算了主張讓他為了大燕的社稷“慷慨赴死”,誰想這弟弟竟然火燒連營,將一座山頭都燒光了,讓天子氣惱非常。現下又接連發落了兩個封疆大吏,讓天子鬱卒之下,對沈澈的殺意空前昌大起來――他行事如此果斷,若再不撤除,來日再成氣候,必定威脅到本身!
天子早就氣得額上青筋一鼓一鼓的,死死的看著沈澈。在隴右道一個月,他膚色黑了幾分,但還是慘白,身形更加清臒,隻是舉手投足間渾然溢位了幾分傲視天下的氣勢。天子與之對視,竟生出幾分短了一截的感受,難堪之下,天子騰地站起,要表達本身的權威:“你現在是反了天了!先是將安西多數護罷官抄家,現下又將隴右道節度使殺了,你行事如此剛愎自用,到底是誰給你的權力,無端殘殺我大燕封疆大吏?!”
兄妹倆如同啞謎普通,沈澈寂靜的聽著,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猜想,安寧長主初見時的失神,壽王妃初見時的失態落淚,以及現下壽王的苦笑,都是因為一個故交,能讓三人動容至此的故交。
隻得悻悻將手中的白玉鎮紙放下,天子狠狠的剜了沈澈一眼,便往外迎了出去。隻見陸劍鋒扶了安寧長主,另一麵則是壽王佳耦,壽王現在已然年近九十,頭髮都全白了,隻是身材非常結實,負手站在那邊,便是一派寂靜厲穆。跟在天子身後,沈澈行得很慢,出門火線纔給三位老者見禮。隻是起家之時,壽王忽的扶住沈澈的手腕,細細的打量著他,衰老的麵龐上全然是不敢置信:“像、實在是太像了……”他猶似自言自語,轉頭看著安寧長主,“難怪你肯如此汲引他。”
“休要胡言!”顧老爺忙喝止顧夫人,神采愈發怔忡, “陛下時有昏聵, 這事不假;待九殿下刻薄, 這事也不假,但現下安寧長主在京中,陛下怎敢諸多猖獗?實在是九殿下此次行事過分火,怨不得陛下如此大怒,今晨才說九殿下入了雍州地界,隻怕現下,禦林軍已然衝到驛館當中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