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旦動了殺心,除非是安寧長主出麵,不然再無轉圜餘地!
獨來獨往慣了的人,沈澈早已明白何為明哲保身,更不會不開眼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問出心中的猜想。隻是立在天子身後,清臒的麵龐上滿是事不關己的淡然,就像是被雪塑造出來的男人,和這融融夏季顯得格格不入。
他話音剛一落下,身後的沈澈忽的“嗬”一聲笑出來,諷刺之意顯而易見。安寧長主和壽王相視,雙雙將目光投向了沈澈。陽光下,沈澈俊朗疏離的麵龐彷彿蒙上了一層寒霜,望著天子的眸子也全然是寒意,他並冇有說話,但是烏泱泱的眸子彷彿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栽出來,就再也出不來了。如許晴暖的氣候中,天子竟然活生生的顫了顫,彷彿四周變成了千丈深的冰洞穴,將人肌膚凍得起栗。
幾個禦林軍一擁而上,眼看就要將沈澈拿下,吉利從內裡緩慢的閃身出去,低聲道:“陛下、陛下使不得,安寧長主和壽王並壽王妃一道來了,現下正等在禦書房內裡呢。”
天子三屍神暴跳,順手將擺在案上的白玉鎮紙拿了起來,那架式清楚是要照著沈澈腦門上去,沈澈安然的望著他:“皇兄覺得臣弟不該殺了隴右節度使,隻是臣弟有一言,還請皇兄明白,”他說到這裡,眸子裡寒意閃動,分毫不懼的迎上了天子的目光,“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兄妹倆如同啞謎普通,沈澈寂靜的聽著,心中已然有了一個猜想,安寧長主初見時的失神,壽王妃初見時的失態落淚,以及現下壽王的苦笑,都是因為一個故交,能讓三人動容至此的故交。
“誰又冇故意悅之人?”沈清笑著反問道,眼神和順如水,隻一眼,就能看出她對內心那人正視到了頂點,“我雖不知更多的黑幕,但想來也曉得幾分。如果哪一日我心悅之人有了事,我一定比顧女人強。”頓了頓,她笑起來,“也不怕顧女人笑話,如果誰敢害我心儀之人,我便是玉石俱焚,也定要了那人的性命。”
哪怕是已然穩居皇位十數年,但天子可未曾健忘,若非宸妃之事,現下做天子的,可就是沈澈了。
沈清稱是,見她這般提心吊膽,心知必定是為了沈澈,也不再笑,引她進屋坐下,安慰說:“你何必擔憂呢?祖父祖母和姑祖母一道去了,必不會有事的。”
大燕當中,州以上便是道,而各道的最高軍政長官便是節度使,統領一道軍政,是實至名歸的封疆大吏。此次沈澈等閒令人將其斬殺,在天子看來,天然是鄙視本身的權威,那裡會等閒放過沈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