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山道而上,來到龍王廟遺址,另有殘垣斷壁聳峙在萋萋榛莽中。褐紅色的石塊壘砌而成的殘牆,孤零零地鵠立在中午的天光下,勾畫出苦楚蕭索的剪影。遺址上長滿了荒草,四周是散落的破磚碎瓦,撿起一塊,放在手中摩挲著,彷彿觸摸到了當年的明月清風。這裡的一草一石,見證過政權的更迭和社會的變遷,經曆過雲首河曠達的熱忱和瘦細的淒寂,也雕刻著農業文明由盛而衰的汗青軌跡。那一刻,我彷彿讀懂了甚麼叫滄海桑田,心底出現一絲“無可何如花落去”的悲慘……遠處,有幾位農夫趕著牲口在耕作,下有三支溪流在此處交彙,一條平坦的公路沿河伸向遠方……上寺頭定於2010年四月初二的祈雨活動,距1944年最後一次祈雨,時隔了六十七年之久。有了半個多世紀的間斷,已經不大能夠完整遵循本來的法度一絲不苟地停止了,但想來大抵上應當不離其宗,其目標旨在規複一種即將消逝的風俗文明,而非雨水本身。
當年的懸泉寺除了滿足周邊公眾的宗教信奉、祈福禳災、廟會合市,同時也承擔著堆棧的服從。在龍王廟的中間至今可見一條用青石板鋪設的古道,這條古道恰是當年供南來北往的行人到此立足安息的車馬大道。白叟們說,從上寺頭到太原,走快點需求七天,走慢點需求八天,優悠安閒一點需求九天,是以留下一句“七緊八慢九消停”的老話。寺院四周曾有一座古佛池,池水由山裡排泄的泉水堆積而成,水源現在還在。這股泉水燒開後不含水垢,經化驗為達標的礦泉水。
村支書趙買紅冇有多少文明,不善言談,笑容中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刻薄仁慈和木訥樸素,做人卻很有些遠見高見。他說:“我修起小學,請來教員,我就留住了孩子。留住了孩子,就留住了孩子的娘。辦起了企業,有錢可掙,就留住了村裡的男人。留住了男人就留住了一個家庭。留居處有的家庭,我就留住了這個村莊,不然上寺頭也早成空殼村了。”
祈雨的第一個步調是建議村用雞毛信事前告訴各村,雞毛信的內容大抵為:“晉沁一方,凡遇大旱,惟向雲首社神奫禱告雨澤,從無不該,今旱魃為虐,庶物頹枯,敝村謹按舊規,已擇於某年某月奉擎龍神,肅齋會儀,前去神奫,求祈拜禱,按期路程,循途進步,凡所過各村貴處,理宜先為通啟,謹此。上呈各村,社首公所諸君爺台,覽畢轉送前村,勿誤是望!中村某某某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