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興兒答話時,夏嬤嬤一向用核閱的目光盯著他的臉,此時才收斂目光,笑著對景暄說道:“能陪娘娘一起過年,是老婆子的福分。隻是老婆子有個擇鋪的弊端,換個住處便整夜地睡不著,還是叫來興兒把我送歸去吧。”
李、楊二人見太子竟要自請廢黜,既出乎料想,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李進忠以頭叩隧道:“老奴部屬出此謀逆之徒,再無臉孔服侍皇上,甘心以死賠罪。”
夏嬤嬤卻不緊不慢地推委道:“老婆子隻會瞧女人的病,他這傷恐怕隻能等明兒另請郎中來瞧了。娘娘,老婆子實在乏得很,這便歸去了。”
楊全義被太子盯得渾身不安閒,乾脆低下頭,躲避著那森然的目光,回道:“據汪秀士供說,楊氏三次托夢於她,說自已當年鬱鬱而終,皆是皇後孃娘所害,太子無情偶然而至,要她為昔日的主子報仇,令她整天神態恍忽,終究串連趙慕義,做出下毒之事。”
楊全義抬眼看了看太子的背影,陡地大聲答道:“廢太子妃楊氏。”
太子單獨一人呆立殿中,過了很久,他走到書案前坐下,提起筆,開端草擬自請廢黜的奏章。
李進忠想起半年前在東宮,汪氏見到他便嚇得魂不守舍的景象,倒覺得楊全義所說大抵不妄,但如此驚天逆案,不過一個對時便以如許的成果草草結束,以他的經曆看,這絕無能夠。楊全義深得皇後信賴,自必有其過人之處,如此行事,豈不失草率、昏饋?此中如有蹊蹺之處,那太子和他的處境不但冇有好轉,反而將更加傷害了。他聽太子的話音中透出一絲的躊躇不決,便忙提示道:“汪秀士的屍身可令人驗過?”
太子隻覺楊全義所說怪誕不經,可又不便直接質疑,遂思忖著說道:“汪氏原是楊氏家中婢女,若說受她主使,另有兩分可托。隻是死人托夢教人下毒之事,實在古怪,教人如何信得?”
景暄無法,隻得一邊另叫人送夏嬤嬤回住處,一邊叮嚀錦屏將來興兒攙扶回房間,待天亮另請郎中診治。
太子待楊全義分開後,上前雙手扶起李進忠,慰撫道:“公公大可不必責已過火。父皇麵前,本宮一人答允就是。”
李進忠垂斂容答道:“老奴癡頑,但也決不信賴世上有死人托夢之事,太子無妨等皇後孃娘懿旨到了,再做定奪。”
“太子正在殿中等待動靜,叫他們倆個在此候著,你隨我出來吧。”李進忠衝楊全義點點頭,帶著他走進麟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