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嚇得花容失容,指著如懿的手背道:“血!皇後孃娘,有血!”
嬿婉慘白了臉道:“就當臣妾替晉嬪她們幾個求求皇後孃娘了。這不是臣妾們幾個的臉麵,是皇上的臉麵。”
如懿恍若無事般替天子結好了辮髮,天子低低道:“再冇有了吧?”
也難怪。天子夙來極重攝生保養之道,每日晨起必得先飲一碗銀耳羹,早朝返來便在天井中打一套五形拳舒散筋骨,晝寢後按例是一碗濃濃的枸杞黑豆茶,晚膳後必含了參片養神半晌,到了睡前又是一碗燕窩寧神安眠。這些端方,如懿跟了天子多年,也學了大半。除了不懂打拳,遲早也是如是保養。彆的,天子連一飲一食都格外重視,喝酒必未幾飲,更未曾醉,頂多喝一些太病院和禦膳一起調製的龜齡酒和鬆齡承平春酒,可活血安神,益氣健身。而壯陽氣的鹿肉更是炊事上最常見的東西,除此,便是非常平淡的新奇時蔬了。
如懿靈機一動,便道:“皇上,臣妾好久冇替你篦頭髮了。時候還早,臣妾替你篦一篦,發披髮散吧。”
如懿快步上前,以護甲的鋒利撥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的眼睛道:“鹿血酒喝了是要發散的,你都不讓皇上發散出來就睡下了,是用心要皇上難受麼?”
天子烏黑稠密的髮絲間,有一根烏黑的髮絲鮮明躍出,生生地刺著如懿的雙眼。她反幾次複地想著,天子才四十一歲啊,竟然也有白頭髮了。
天子頓時惱羞成怒,喝道:“你去奉先殿?就憑你是皇後麼?”
嬿婉急得狠狠瞪了她一眼,嗬叱道:“你懂甚麼?”
容珮看了看他端著的盤子上猶有幾滴血跡,伸脫手指蘸了蘸一嗅,向如懿回稟道:“是鹿血酒。”她轉臉問王蟾:“送了幾碗出來?有一句不儘不實的,立即拖出去打死!”
天子正被幾個年青貌美的嬪妃百依百順阿諛得慣了,如何受得了這一句,不覺嘲笑連連:“皇後冇掃朕的興趣,莫非是令妃和晉嬪她們掃了朕的興趣麼?朕倒感覺,在她們跟前,朕也年青了很多,不像對著皇後,不溫不火慣了。”
如懿鎮聲道:“是!皇上封了臣妾為皇後,臣妾便不能不言。”
嬿婉一臉無辜地望著如懿道:“皇後孃娘,臣妾也想勸皇上重視龍體,但是勸不住啊。皇上必然要累了,才肯睡疇昔。”
如懿正對鏡敷著脂粉,聞言不覺停了手,迷惑道:“平白無端的,她要遴選乳孃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