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奴聽了難掩欣喜,拿起盒,翻開聞了聞,讚道:“公然是好東西,香似鮮花,甘潤撲鼻。”
三月的江南,細雨霏霏,窗外一株瓊花開的正茂,淡雅清華,粉雕玉琢,立微雨中而傾然綻放,細風微拂,團團錦簇,彷彿皓蝶翩然起舞。幾片落瑛斜飛入窗,我放動手中書卷,伸手拈起,放於手心,看那雨中盛放的瓊花,想起方纔看到的詩句,不由吟道:“東方萬木競紛華,天下無雙獨此花。”
娘把帕子收了,捧過剛放在桌上的白瓷盅,翻開蓋,對我道:“你自幼身子就弱,七歲時得了哮症,幸得一遊方醫士路過,給了一方,才得治好。他走前特地叮嚀,雖是好了,卻也隻是暫愈,如若今後傳染風寒或憂思過量,亦有複發之險。這幾日天寒陰悶,娘特地燉了黨蔘湯,你服些,一來驅寒暖體,二來,這黨蔘也有潤肺生津之效。”說著,伸手給我盛了碗,遞與我。我接過,微微吹了,細啜了幾口,公然有些服從。
我倚著窗子,見窗外還是細雨霏霏,意興大發,喚瓊奴取了油紙傘,踏春而遊。腳踏春泥桃蕊,看紅雨簾簾,垂柳吐芽,銜枝雙燕歸,兼著這霧靄般的絨雨,頓覺心神曠遠。家中院子雖不大,卻也精美,這宅邸是十年前從一個敗落鄉紳手中盤下來的,當時娘孤身帶著我從都城回到揚州,在孃舅的幫部下,盤下了這座宅子,娘還用剩下的錢開了家繡莊,雖不是大財產,過日子倒也充裕。至於為何從都城流落回籍,這麼些年,娘絕口不提。我腦海中也有模糊影象,卻很殘破瑣細,畢竟當時的我隻要四歲。
送娘出了房門,我聽得身後的瓊奴長舒了一口氣,不由偷笑,轉過甚問瓊奴道:“常日裡見你,最是大膽會鬨騰的,如何見了我娘,倒是循規蹈矩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大師閨秀的風采?”卻見瓊奴桃腮杏紅,嗔道:“蜜斯就會諷刺奴婢。在夫人麵前,奴婢如何敢猖獗。”我聽她的話,更是笑起來,道:“那在我麵前,可就敢猖獗了。”她曉得我是故意諷刺,以是也反麵我膠葛,笑道:“那是因為蜜斯對奴婢好啊,奴婢自從六歲就一向跟著蜜斯,十年來,蜜斯以姐妹待之,奴婢豈會不知呢。”因為冇有兄弟姊妹,以是,我便把瓊奴當作本身的姐姐,至心待之。
回到房中,略翻了翻古籍,見天氣漸暗,近入夜時分,我便攜了瓊奴去東廂,陪娘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