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儀得知此事,內心考慮了一番,便打發了一個平日裡使著的親信小宮女,名喚梅英的,往坤寧宮與皇後報信兒。誰知這梅英去了半日,返來就說:“坤寧宮裡的宮人都被抓起來了,現下裡裡外外都是禦前的人在服侍,皇上又冇走,不敢疇昔。”程尚儀暗道:此事隻我一麵之詞,無憑無據的,那錢氏見又懷著身孕,就告到皇上那兒去,怕也不頂用,倒還把事兒給弄擰了。也罷,待這陣兒疇昔了再說。就將此事臨時按下不表。
卻說皇後小產非同普通,瞞不得人,隻一日夜的工夫,就傳的朝中儘知。那榮親王一黨的,聽聞此訊,皆彈冠相慶,鼓掌稱快。還在蕭鼎仁跟前,冒充慰勞,實則語露調侃。蕭鼎仁心生恚怒,卻又一時何如不得,隻得左耳出去右耳出,強作冇聽到普通。蕭夫人得知此事,焦心不已,又心疼女兒,在家裡對著孟心蕊,娘兩個哭了好一陣。眾姨娘聞知,都來與她道惱。蘭姨娘扛著肚子也來了,仗著有身孕,也不與夫人施禮了,又說了些甚麼“命裡偶然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的冷嘲熱諷。蕭夫人聽著,悄悄挾恨在心,麵上且不動聲色。
這二人隻知路上說話,不防草裡有人。卻言那位程尚儀,是受皇後指派過來的。眼看趙貴儀與泠美人進了屋子,就悄悄走到窗子底下聽覷。聞知皇後小產竟是為這二人所害,心中駭怪非常,初春的氣候裡就出了一身的汗。聽了半日,就聞裡頭告彆之聲,忙走到一邊躲了,公然半晌工夫,泠美人送著趙貴儀出來了。二人依依惜彆,又說了好些話,直送至宮門口,看著趙貴儀上轎去了,泠美人方纔歸去。
贏烈纔出了閣房,就見鐘韶英倉促走來,手裡端了幾樣物事,便蹙眉問道:“又搜出些甚麼來了?”鐘韶英麵現難色,說道:“這是從娘娘身畔奉侍的宮女房裡找出來的,都是些下賤的東西,汙人眼目,主子不敢坦白,還請皇上過目。”贏烈心中起了疑竇,利市看去,見鐘韶英手裡的托盤上呈著些肚兜、香囊、鬥方,又有一柄摺扇。鬥方上寫著幾首淫詞豔曲,摺扇上竟還繪著些春宮圖,下頭的落款竟是皇宗子贏緯的名號,觀其筆跡亦也是贏緯的墨寶。看罷,贏烈氣惱不已,便向鐘韶英叮嚀道:“將那宮女細細的審了,查問明白。若與此事相乾,便一併報與朕。若不相乾,就做另案處。”鐘韶英應諾,贏烈又叮嚀了那起留在坤寧宮奉侍的人些話,就起駕回養心殿去了。一宿老景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