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皇後小產非同普通,瞞不得人,隻一日夜的工夫,就傳的朝中儘知。那榮親王一黨的,聽聞此訊,皆彈冠相慶,鼓掌稱快。還在蕭鼎仁跟前,冒充慰勞,實則語露調侃。蕭鼎仁心生恚怒,卻又一時何如不得,隻得左耳出去右耳出,強作冇聽到普通。蕭夫人得知此事,焦心不已,又心疼女兒,在家裡對著孟心蕊,娘兩個哭了好一陣。眾姨娘聞知,都來與她道惱。蘭姨娘扛著肚子也來了,仗著有身孕,也不與夫人施禮了,又說了些甚麼“命裡偶然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的冷嘲熱諷。蕭夫人聽著,悄悄挾恨在心,麵上且不動聲色。
進得堂內,但見正北牆上懸著一副溪山煙雨圖,牆下是一張嵌琉璃麵八仙螺鈿桌,兩旁兩張紅木椅,椅子上搭著秋香色織金椅搭。桌上列著一方白玉雕山川人物插屏,椅後是兩尊青花瓷落地葫蘆瓶。堂上打掃的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正看時,明間內一小宮女出來,打起了杏黃軟簾,道:“主子請娘娘出來。”趙貴儀徐行走入,入內見泠美人已換了家常舊衣,頭上戴著翻毛貂鼠的昭君套,在炕沿上坐著,她貼身奉侍的宮女翠兒手裡捧著一隻五彩瓷蓋碗立在一邊。
不出一時三刻,張鷺生將存檔取來,呈與天子。贏烈翻閱了一番,說了一句“日子是不錯。”便又不言語了,好半日方纔道:“雖是眼下這個景象,你有了身孕卻也算是一樁功德。你既有了身子,也不好再繁忙,這裡亂你也不必再待著了,回宮安息去罷。朕自會叮嚀太病院與你安胎,待閒了朕也疇昔看你。”說畢,又對文淑容道:“你月份重了,也歸去罷,彆動了胎氣。”文淑容見天子放話,也不敢留,就起家告去了。
出了坤寧宮,上了暖轎,文喜才待叮嚀回宮,趙貴儀卻道:“今兒倒是清和氣候,到承乾宮去瞧瞧泠美人。”文喜說道:“倒恐泠美人去了彆處,不然先打發人去問問?”趙貴儀笑道:“她懷著身子,宮裡又並無交好的宮嬪,還能去哪兒?且皇上才叮嚀了要她回宮,她斷不會又跑到彆處去的。”文喜傳聞,便命轎伕抬了肩輿,徑往承乾宮去了。
天子叮嚀已畢,便有宮人放了凳子,扶泠美人坐了,又安設枕墊,替泠美人悄悄捲起左手的袖子,就將她左腕放於其上。王旭昌告罪上前,為她診了診脈,便向天子回稟道:“啟稟皇上,泠美人確是懷了兩月不足的身孕。”贏烈微微點頭,不言語,亦不作喜。泠美人在旁覷著,內心倒不安起來。眾妃看天子麵色不佳,也不敢上前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