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卓子所言,恰是晉王心頭所想。
遠遠的,官道上風鐸懸盜賊蹄嘚嘚,彷彿有大隊車架奔馳而來。他耷拉著腦袋,隻聞聲模糊約約的人聲:“我家王爺特來此拜見沈老將軍……”
衛悠指著南麵問他:“念卿,你看到了甚麼?”
“當務之急王爺有三件事要做……”辜卓子兩根手指輕撫著唇上短鬚,娓娓道來,“其一,沈威與顧名璋夙來不睦,我等大可製造事端從中教唆,令其嫌隙漸生,冇法分歧對外。其二,既然拉攏顧明璋有望,便乾脆與沈威扯上些乾係,非論真假,隻要做出模樣給小天子看看,諒他也再不敢輕舉妄動了。其三,沈威為人樸直不阿,又不貪名利,想拉攏他委實不易,隻能找出其缺點死咬不放,而現現在恰好有個‘缺點’主動奉上門來了……”
衛悠從速虛捂了一下他的嘴:“這裡隻要你我,倒也無妨,出去切莫胡說,是掉腦袋的大罪。”
他吃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視野內呈現了一條蜿蜒巷子,沿著巷子飛奔而去,超出洗心泉,穿過玉湃川,登上紅崖頂,飛流聲如銀鈴響鼓不斷於耳,兩名少年正立於崖頂放眼四顧,一覽群山之小。
沈思此次不但罔顧軍法,還公開違背聖命,亂子惹得太大了,萬一被故意人拿去大做文章,搞不好會禍及百口長幼。如果等閒繞過了他,不但在將士們麵前冇法服眾,更加不好向天子交代。手握重兵本就輕易遭到猜忌,小兒子去救誰不好,如何恰好救了小天子的親信大患晉王呢!
辜卓子是晉王身邊第一得力的謀士,最善揣摩主上情意,晉王不去遼東督戰或許是驚駭再著了算計,但這“路過”宜州府,就清楚是酒徒之意不在酒了。王爺品德貴重,有些話不便利直接講出來,現在他如許的人就該派上用處了。辜卓子揮動羽扇眸子兒一轉:“王爺,部屬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衛悠刻薄地笑著:“再遠呢?更遠點兒!”
沈威在帳內聽著猶不解氣,厲聲示下:“不得包涵,給我實在了打!”他是真被氣極了。
“好,好,既然你是返來領罪的,我也不再與你多費唇舌,來人呐,拉下去……”沈威深吸一口氣,卻斷了下文,他竟有些拿不準主張該如何措置小兒子了。帶兵幾十年,他向來胸有成略批示若定,唯獨這一次卻變得柔嫩寡斷起來,唉,許是年紀大了吧。
不等擺佈親兵開口,沈思本身安然答道:“是,兒子返來領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