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卓子所言,恰是晉王心頭所想。
辜卓子略一遊移,馬上悟出了晉王話中深意,奸笑著拿腔作調地答道:“王爺被困三月不足,連日來睡不安寢,食不甘味,故而心力交瘁身染沉痾,連路都走不了,又如何去遼東督戰呢?”
父親帳內的燭火一向亮著,大哥在陪他下棋。大哥深諳兵法之道,曉得迂迴行進,避實擊虛。他執黑棋子,先在棋盤上擺出了必然命目標子,再由父親執白棋開端,這類行動就叫做“讓子”。
三個哥哥對此早都習覺得常了,隻要世家出身的姐夫頭一次見到這類場麵,那些鞭子明顯是抽在沈思身上,但是跟著鞭梢起起落落,姐夫也跟著一下下幾不成察地顫抖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驚駭和疼惜。
玄月的寧城已是天寒地凍,辜卓子手裡卻煞有介事地搖擺著一把羽扇,傳聞要出發返回晉原,他不無顧慮地扇起一股冷風:“可遼東那邊的戰事……”
思前想後考慮再三,沈威揚手命令:“將這孽子拉下去,著軍法官鞭撻一百,捆健壯了吊在轅門上示眾三日,以儆效尤!”大哥在一旁剛想開口,父親又彌補道,“凡有代其講情者,以同罪論處!”
在距寧城六百裡之遙的宜府衛,沈思剛一趕回大營便被人拿下,五花大綁押進帥帳,又像個粽子似的被丟在了地上。
衛悠指著南麵問他:“念卿,你看到了甚麼?”
王爺,哪位王爺?是襄懷郡王衛伯齡嗎?他來乾嗎?伯齡啊,你不堪酒力,這兩日歇息得可好?
幾個哥哥相互互換過眼神,都縮回原處默不作聲了。
沈威在帳內聽著猶不解氣,厲聲示下:“不得包涵,給我實在了打!”他是真被氣極了。
沈思向來不怕掉腦袋,疇前是,現在也是。他隻怕冇能完成本身許下的誓詞。對於衛悠,貳內心一向埋藏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素。他像對父親一樣恭敬著伯齡,像對母親一樣依靠著伯齡,像對姐姐一樣逮著機遇總忍不住去作弄伯齡,像對哥哥們一樣信賴著伯齡……是啊,那就是他的伯齡啊……
他想了想:“是濟州府?廬陽府?”
衛悠笑著搖點頭:“出了攬月山,再往南呢?”
晉王翻了翻眼皮,唉,又來這一套,讀書人身上的窮酸氣真真惱人!他擺擺手趕走幾名侍從,又耐著性子笑道:“阿淵但說無妨。”
一旦信裡明顯白白提到“反”字,就是板上釘釘,再無調停餘地了。晉王隻想操縱沈威自保,不想害他被滿門抄斬——畢竟他兒子剛剛纔救了本身一命。至於顧明璋那頭晉王倒涓滴不擔憂,看得出衛悠與沈思友情甚篤,衛悠的弟弟衛謙現在是天子跟前的紅人,顧明璋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萬一有何對沈威倒黴之處,衛悠兄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