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沈思當初是頂著“晉王義子”這一名頭住進王府的，“義子”二字暗含何意，大師心知肚明。想那沈思若真是個“一劍曾當百萬師”的少年英豪，又怎會甘心雌伏人下，居於王府輕易苟安呢？

“可……我是沈威之子，”沈思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我與你萍水相逢，是因為冒犯了軍法受刑不過，才逼不得已隨你遠走晉原的。”

這話晉王離得遠未曾聞聲，毗鄰而坐的沈思卻聽得逼真。被人說成“以色事人”，他不但不氣，反覺好笑。想來這詹將軍定是同本身一樣，未顛末多少風月之事，辯白不出麵貌的凹凸好壞。不然仰仗本身這張麵孔，又有何“色相”可言？晉王瞧得上本身，除非是得了眼疾。

沈思冷眼張望著台下變故，用方纔好能使台上統統人都聽清的音量朗聲說道：“諸位可曉得《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的故事？列禦寇射箭給伯庸無人看，為了顯現箭法高超，還將一杯水置於手肘之上。他前一支箭方纔射出，後一支箭便已搭上了弓弦，張弛之間身形穩如泰山，且矢矢中的，如此箭法，當得上神乎其技了吧？可伯庸無人卻說：此為射之射，非不射之射，我與你二人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若能射乎？”

衛批示使張世傑是幾人當中官職最高的，貳心機深沉，言行也夙來謹慎，故而隻是淡淡一笑：“我等資淺望輕，德薄能鮮，確有很多不敷之處，還請王爺和沈小將軍多多提點纔是。”

足足疇昔好半天，沈思才澀澀笑了出來：“想不到……王爺竟知我若此……”又是沉默很久，他抬開端來，“但為將一事，恕我不能接管……”

五六個回合下來，譚天亮連番強攻，占儘上風，沈思則一味躲閃躲避，在對方的步步緊逼之下且戰且退。世人都道是譚天亮技高一籌，等不及看沈思出醜了。隻要一旁觀戰的晉王瞧得明白，譚天亮實在敗局已定。他求勝心切，劍勢一招快過一招，腳步踏實，氣味不穩，已然亂了方寸，相反沈思卻氣定神閒應對安閒，在靜待著一擊必中的機會。

沈思嘴角抽動，笑容古怪：“你晉王爺部下人才濟濟，良將輩出，將這些人棄之不消，反倒找上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不怕世人不平？”

譚天亮舉劍就砍，沈思單臂一搪，兩下硬碰硬，譚天亮力有不逮，當即被震得虎口發麻，寶劍差點脫了手。藉著這股力道，沈思反手揮出，耳聽得“啪”一聲脆響，劍尾直筆筆抽在了譚天亮無遮無擋的臉頰上，抽得他踉踉蹌蹌發展幾步，幾乎栽倒在地，強撐著才竭力站定，那半邊麵孔頃刻高出寸許，紅腫不堪，好似含著個饅頭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