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蘿、白海揚聞言頓時一抖,昂首就要辯駁。壽琳當時一張口就攔住,嘲笑道:“蘿mm、白妹夫,不是我做大姐的不留口德,隻是你們養的這個,究竟是個甚麼玩意兒?頭一件,父母親長都看準了的老婆人選,還容得了他一個小人兒長輩挑三揀四,不肯不肯?且不提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百善孝為先,他的孝敬呢?被狗吃了嗎!第二件,他本身是甚麼東西,就敢看不上雁娘?雁孃的品德才學、傢俬家世,有哪項配不上他?放平了心來論,文才技藝、琴棋書畫、女工針黹,雁娘哪一樣不是家裡這一輩女孩子中最拔尖的?可他白瀚冰呢?說是資質早慧,十二三歲就進學讀書,可恰好一個孺子試,六七年都不得過,竟是直接拿錢捐了個監生了事――我們這等拿讀書科舉安身立命的人家,這第一步就不走端莊路數,他的臉呢?哦,對了,我也曉得,是有那麼一等人死活考不過孺子試,捐監以後卻在鄉試、會試裡大放光彩。那麼好啊,本年恰是鄉試之年,他招考了嗎?我們家老爺六月末點了浙江學政,科考場上還冇看到大侄子的卷子,西子湖中秋比詩鬥富的畫舫上倒先見著真人了――就這麼個東西,說給雁娘,你們負心不負心?”
壽琳聽他說話,就感覺心頭一把火直燒起來,嘴裡卻淡淡隧道:“耐著心漸漸教誨?好哇,你倒是風雅、寬大……公然是好孃舅,甚麼事情都能包涵!隻是你這個風雅寬大,是至心包涵混賬外甥,還是自家人曉得自家事,曉得烏鴉落到黑豬背,一樣的貨品誰也彆指導誰?能含混就含混疇昔,了斷了這筆纔是要緊!”
壽芩見她神情,又看母親、族叔、叔祖,再看白海揚、壽蘿,情知這一樁事情已定,再難轉機。一時心中酸澀難言,隻問:“大姐就必然要如此麼?鶯娘才十六歲,便是一條活路都不能留給她麼?”
卻說壽家之人既到衢州,見到薑平、洪大一行,奉上家中手劄,又問壽雁娘傷勢規複。薑平得知諸暨景象,自是歡樂,好言勸說雁娘一番,便送她還家。洪大雖討情之所鐘,到底曉得分寸好歹,隻備妥車馬一起送到諸暨,又攜重禮恭恭敬敬上門稱謝,然後才按原定路程持續往南邊辦藥去了。這邊自有薑平將一起上各種奉告薑太夫人等人。不幾日,黃幸和王夫人的手劄也從南京快馬送到。壽家世人這才曉得壽雁娘這一番艱險,又忍不住感慨人間緣分奇妙。壽琳自是穿針引線,兩端說合,不過大半個月工夫,兩家長輩就將洪大與壽雁娘這樁姻緣定下,隻等洪大自南邊返回,便行大禮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