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勇又道:“這野雞吊的湯,公然比家雞更鮮烈些。筍片也好,這湯的滋味兒方纔這等足。這野雞是外頭買的?”夏春朝吃了小半碗飯,已然飽了,擱了碗說道:“不是,這是鄉間耕戶李老二去歲年底貢獻的,說是山裡打來的。正月裡冇吃完,留到了這會兒。”說著,又向他道:“我倒有個主張,不知你肯不肯。”陸誠勇道:“甚麼主張,你且說來聽聽。”夏春朝便將白日裡本身思忖了一日的事講了出來,道:“我想著趁著現在家裡銀錢尚算餘裕,多添上幾百畝地,再放幾個老成可靠的家人去打理。除卻平常莊稼,也種些果菜之類,一則我們家一年的米麪菜蔬有了下落,再不必往市上買,倒省好大嚼裹;二來存些糧食,也備著災年米價上漲;這其三便是如有下剩的果菜,曬乾了可放我們鋪子裡去賣,比外頭的貨少一層利,天然又多一筆進項。相公覺著如何?”
陸誠勇聽了她這番話,隻覺非常有理,並無可辯駁之處,當即點頭道:“娘子的主子自來最正,娘子看著辦就是。”頓了頓又道:“隻是一口氣添上百畝地步,隻怕一時冇這很多銀子。我前番得了很多犒賞,都在庫房裡鎖著。我瞧著都是些經年用不上的東西,娘子看著措置。實在不成,就是那金餅兒,也可變賣了去。”夏春朝聽了這話,不覺一笑,說道:“那裡就到這般,上賜的東西,還是收著的好。你也不必擔憂,我能說這話,便是內心稀有的。”說話間,佳耦兩個就吃了飯。
那寶兒生性憨直,不似珠兒普通能說會道,隻在旁老誠懇實聽著,一字未發。少頃,珠兒捧著那景泰藍荷葉紋托盤返來。夏春朝接辦疇昔,細細看了一回,見那托盤周身無缺,亮光如新。遂叮嚀人拿盒子封了,細心紮好,送到前堂上,打發季府來人。
夏春朝看那筆跡乃是小楷,寫的工緻清秀,內心忖道:這季夫人倒是好教養,雖是商戶女兒出身,一手字體倒且是整齊。又脫手這等豪闊,想必非平常官宦人家。
席間有一道筍片野雞湯,極對陸誠勇口味,痛飲了兩碗還不敷,仍叮嚀寶兒盛湯。夏春朝看在眼裡,說道:“你喝這麼多湯,細心一會兒吃不下飯,夜裡又鬨餓。可休想我再半夜半夜爬起來,與你燜雞蛋吃!”陸誠勇笑道:“娘子不提,我還想不起來。去西北之前,在家裡常常夜間害餓,娘子必然拿我們燉茶吊子的小爐子,燜雞蛋給我吃。也不知娘子是如何整治的,就是個雞蛋罷,能那般好吃。自打去了西北,這口兒是再吃不上了。娘子今兒提起來,可把我饞蟲勾了出來。徹夜裡是不敢勞動娘子了,明兒一早做給我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