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她丟下料子,又看那帖子,隻見上麵寫了些平常酬酢之語,落款便是:季傅氏月明謹拜。
夏春朝點頭道:“有勞夏掌櫃了。”言罷,著人送了出去。
夏春朝聞聲,麵露不悅之色,看了她一眼,說道:“這等冇出息的話,今後不要說。”這一聲雖不重,倒把寶兒臊的滿臉通紅,訕訕說道:“我這話不對麼?”夏春朝感喟道:“我將鋪子收了,隻在這家裡仕進太太,衣食端賴著你少爺供應,瞧著呢是安逸有福。但你細想想,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又有甚麼興趣,日日飽食酣眠,便如廢人也似。這也還罷了,但我端賴他養,那我在家中必定要矮他一頭,凡事必定都要聽他的調撥。雖是俗話嫁漢嫁漢,穿衣用飯,但是還是靠天靠地不如靠本身。我有鋪子傍身,待將來這日子當真過不成了,離了他我也不怕。”
本來,昨日這夏明依著夏春朝起初叮嚀,在東華樓設了三桌魚翅席,宴請三家掌櫃。帖子是一早便送去的,誰知到了飯時不見一人到來。連起初請下作陪的商行副會長,也遁詞身材抱恙,藉端不來了。夏明情急之下,隻得再打發伴計去請。這般拖了一個時候,那三人方纔姍姍來遲。
寶兒出去,向腰裡摸出鑰匙,開了箱籠衣櫥,便將夏春朝昔日那些大衣裳一一抱出,拿與她瞧。夏春朝看了一回,隻是不中意,叫她再取。寶兒來回了兩趟,便問道:“奶奶明兒做甚麼事體呢?我瞧這水紅色繡織金牡丹的褙子倒好,色彩素淨,客歲做了,還冇上身兩次呢。”夏春朝看了一眼,搖了點頭,說道:“這色彩豔過甚了,明日是要同人談買賣,這衣裳輕浮。”嘴裡說著,想了一回,俄然道:“我記得客歲裁春季衣裳時,拿葡萄紫素麵緞子裁了一整套的衣裙,倒是端莊的很,你去找找。”
主仆兩個說著話,隻聽屋外廊下一人報導:“討奶奶示下,季府上打發人送了禮品並帖子來,問怎生打發。”夏春朝乍聞此事,心中迷惑:那裡來的甚麼季府。轉而恍然大悟,趕緊說道:“打發幾小我來,誰在堂上陪著?”小廝回道:“隻來了一小我,旺兒大叔正陪著說話。”夏春朝說道:“奉告旺兒,著酒食好生接待,再與來人一兩銀子的謝儀,把禮品並帖子都轉出去。”那小廝報命而去,未幾時便有家人媳婦送了東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