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於他而言,是痛苦的深淵,於她而言,亦是禍事的開端,隻不過當時的她渾然不覺。
雲老夫人見他這般說,眼裡儘是驚痛,過了半晌,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這都是命,林嬤嬤,你去送送王太醫。”
銀絲勾邊的袖子捲起,纖長白淨的手指在沾滿血的亂墳堆裡挖著,指尖觸到冰冷的破席。
那人還是是一身月白袍子,即便是在臟亂不堪的亂葬崗中,卻掩不住那一身的風華。
“婉婉,婉婉”,這人間會這般叫她的,唯有那一人罷了。
如果當初她聽了他的話,如果當初她牽住了他的手,是不是統統就不會產生?
“公主,國師府到了。”
王太醫細心地摸了摸床上人的脈搏,點頭感喟,“氣味混亂,經脈不通,血氣不遂,看這症狀,恐會折壽。”
“王太醫,我兒這是如何了?之前還好好的,如何俄然就吐血暈倒了?”雲老夫人一臉擔憂地看著床上的人,眼底閃著淚花。
上官燕婉雙眼緊閉,眼皮卻在不斷地顫抖著,額頭有盜汗浸出,夢裡的場景斷斷續續。
“你曾經說過的,長大後要娶我”,不過是一句兒時的戲言,他竟記了十多年。
她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三個黑衣人,幾人穿行在國師府的大院中。
王太醫見她差點顛仆,嚇得神采稍白,無法說道:“老夫人,不是老夫不極力,而是無勁可使啊。要說大端朝,最短長的莫過於國師大人了,如果他本身熬不過,實在不知另有何人能救得了他。”
一人著月白錦袍站在花樹下,一頭銀髮若雪,腳下是紅霞一樣軟軟的落花。
聲音扯破長空,亂葬崗上鴉雀驚呼,撲棱棱地飛向夜空。
石榴花開得如火如荼,那麼富強,伸展得好似紅色火焰。
“是。”
夜儘天明,冷風習習,裹挾著拂曉前的寒涼。
“夢魘?”魑離輕聲唸叨了一遍,眼底滿含擔憂。
如何就一刹白頭了呢?
上官燕婉隻覺頭皮一疼,倏然展開眼睛,耳邊好似仍然反響著那泣血的呼聲,“婉婉,婉婉”,那痛徹心扉的一幕將她緊緊纏繞,滿身的皮肉都在痛。
她伸手撫著胸口,想要將心中的鈍痛漸漸揉化,眼中積聚著淚,好似隨時都能發作噴湧而出。
“公主,公主,你如何了?”魑離看著懷中俄然掙紮起來的人,嚇得有些無措。
上官燕婉用手擋住眼睛,身材微微顫抖,過了好久,才說了一句,“我冇事。”
上官燕婉將麵上的情感收斂,緩緩地走上馬車,即便紅色的衣裙有些褶皺,卻仍然難掩那一身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