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胡來彥又親身審判。

十根手指頭血肉恍惚，綻放的皮肉黏連在骨頭上，將掉未掉，稍稍觸碰，痛不欲生。

安寧困居深宮，宜陽對於這個堂妹一無所知，她幼時也曾想疇昔找安寧玩耍，常常皆被嬤嬤搶著抱走，恐怕她與安寧打仗得深了，今後天子狠下毒手時會被橫加禁止。

她在齊州王府出世，長在齊州足不出戶，封號雖是先帝皇伯父所賜，可她到底無緣與他相見，連懿慈皇後也是素未會麵。

換作以往，宜陽並不會為彆人存亡思慮，更不會與統領說這話，陸禾不知不覺潛移默化般竟將她竄改了這很多。

手臂扼住統領的脖頸，拔了身邊呆若木雞兵士的佩劍，撤手抵劍，嗬叱道：“讓開！”

“嘖嘖嘖——”胡來彥連連點頭，非常可惜，“陸大人——哦不，溫女人。溫女人身子軟，骨頭卻硬得很呐，才自我這兒躺出去的棠辭你莫非冇瞧見？還是識相些，趁早交代了，免刻苦頭。”

陸禾內心格登一跳，已約莫猜出胡來彥的心機，莞爾道：“殿下與我師生之誼，有情有義自不會晤死不救，這與懷思公主何乾？”

統領神采發白，腰身幾近要彎到空中，謙虛不已地又作了一揖：“殿下，臣不敢，隻是……”

俄然又冒出來一個堂姐，還頗合她眼緣與情意，她熟稔天子的脾氣，曉得天子不會輕饒棠辭，曾與東宮千裡傳書了一番，成果可想而知，東宮並不想淌這趟渾水。

是夜，宜陽做了個惡夢，夢中她與陸禾洞房花燭，*高唐時魯王帶人突入，陸禾的身份奧妙再難守住，天子怒不成遏之下拔劍將她斬殺在殿前。

陸禾在審判其妻妾後代時，偶然中發明一封刑部左侍郎與胡來彥的密信，寫於淳祐二年，信中所謀乃是栽贓讒諂溧陽縣令溫振道之事，不知何故仍留到本日未曾燒燬。

胡來彥雖非落一葉可知天下事之人，到底還能及時捕獲犯人閃現於臉上的疼痛之色，當下輕笑了聲，抬靴抵在陸禾不堪一擊的手背上，臨時不使力，陸禾卻已緊抿下唇。

黥刑、脛杖、卻不廢黜她的官職不將她的身份公諸於世，令她仍著男裝去涼州苦寒之地參軍。

第一日，胡來彥就對陸禾用了拶刑。

獄卒翻開牢門，一股血腥之氣灌滿銅牆鐵壁般的牢房。

物證有了結不敷取信，陸禾將密信私藏，又暗中尋訪當年觸及此案的人。

胡來彥捂著鼻子走了出來，陸禾躺在石床上緊閉雙目，聞聲動靜微微側臉過來看他，臉上暴露輕視的笑：“密信我已燒了，要說幾次胡大人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