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辭被餵了口參茶，沖淡了喉間翻湧上滾的血腥味，手指猶自攥著坐榻上的褥子，整張小臉儘是汗漬，疼得眉眼悄悄抽動。

天子已即位十二載，政治腐敗，江山穩若盤石，豈是能等閒撼動的？

李順德和張保侍立在旁互換了個眼色：天子的軟肋啊，這宜陽殿下是一戳一個準。

天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使鞭梢指指勸止不力使宜陽得以進殿的李順德，向宜陽佯怒道：“胡白！你問問李順德，他在朕這兒服侍了多少年，哪個敢像你這般混鬨的？再者，那鞭子何曾是朕成心打在你身上的，清楚是自個兒搶著捱打的！”

李氏聽了宜陽所說，在心內細想一通，斯須，斂眉沉聲，點頭稱是。

那內侍掩上房門，向棠辭躬身拱手道：“奴婢剛纔言語獲咎了，雖是宜陽殿下叮嚀的事，可畢竟陛降落下的罰責，等閒不敢亂來，隻得勉強如此了。”

額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沁出，輕浮軟嫩的唇瓣亦被咬破了皮，排泄絲絲縷縷的鮮血。

秦延縱有通天的本領，如此短的時候內不該得了動靜後便能立時避人眼目地辦理人手。

板子回聲砸落，伴著沉悶的聲響自臀腿一起順著脊背攀爬至腦髓的疼痛猝不及防，激得棠辭渾身一顫，狠狠把住了凳腳，十指掐著木料邊沿，將幾欲突破喉管丟臉恥辱的□□聲一個挨一個地嚥了歸去。

李氏聞聲一歎，撫著宜陽的手背無法道：“你哥哥他向來是個好玩樂的性子，近幾年才略加收斂，也是困在宮裡被拘緊了，拘久了，被幾個獻媚的主子一鬨，全將翰林侍講為君正道的諄諄教誨給忘得潔淨，這才令心胸不軌的宵小有機可趁。”

宜陽噙著淚光的眼睛裡一絲膽怯也無，吸吸鼻子，不幸兮兮地抹了眼淚，纔看向身邊猶自瑟瑟顫栗驚魂不決的太子：“兒臣方纔遠遠聞聲鞭聲，待走近一瞧，雖不知太子哥哥犯了何錯惹得父皇大怒，但是手足連心，目睹太子哥哥快被打得嚥了氣，情急之下也不敢奪父皇的鞭子，隻得壯著膽量湊出去捱打了。”

去太病院看傷治傷……衣衫定是要褪儘的……

候了半晌，好歹見了個瘦肥胖弱的身影扶著宮牆一瘸一拐地走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詹事麵白如紙地叩首接旨，未幾時，便有兩名內侍提著厚重的紅木板子而來，將他按倒在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遂狠狠拍打唱數。

不待她喘氣歇息，下一板子又以不異的力道破風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