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陽膝行著向天子跪近幾步,扯了扯他的衣襬,抬頭用濕漉漉的眼睛天真天真地盯著天子:“那父皇賞兒臣一個旨意可好?再過半月便是母妃的冥誕了,慈恩寺按例要開幾日道場,屆時哥哥嫂嫂都會帶著小臨安同去給母妃燒幾柱香,托佛祖捎幾句口信。”她垂下眼瞼,顯出些許落寞寥寂,再抬開端來聲音又輕軟了幾分,“縱是哥哥犯了天大的錯誤,臨時饒他這回,容他安安穩穩地讓母妃於天上瞧見可好?”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詹事麵白如紙地叩首接旨,未幾時,便有兩名內侍提著厚重的紅木板子而來,將他按倒在地,往掌心吐了口唾沫,遂狠狠拍打唱數。
太子聽到此處,整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歸無缺無缺地塞回了原位。
那內侍掩上房門,向棠辭躬身拱手道:“奴婢剛纔言語獲咎了,雖是宜陽殿下叮嚀的事,可畢竟陛降落下的罰責,等閒不敢亂來,隻得勉強如此了。”
額上已有豆大的汗珠沁出,輕浮軟嫩的唇瓣亦被咬破了皮,排泄絲絲縷縷的鮮血。
棠辭慘淡一笑:“殿下故意了。”
板子回聲砸落,伴著沉悶的聲響自臀腿一起順著脊背攀爬至腦髓的疼痛猝不及防,激得棠辭渾身一顫,狠狠把住了凳腳,十指掐著木料邊沿,將幾欲突破喉管丟臉恥辱的□□聲一個挨一個地嚥了歸去。
將棠辭扶到寬廣馬車內軟和的坐榻上趴著,纔有婢女輕手重腳地要給她褪褲看傷,劉氏忙止住了,朝衣袍上的血跡努努嘴:“約莫皮肉裂開了,怕是和衣料黏著了,強行褪下恐要牽涉傷勢的,待歸去後拿剪子剪開再說。”
李氏的聲音聽來稍顯倦怠,眉宇也模糊凝著一股憂愁,眼圈更是布著尚未消逝的紅,宜陽看在眼裡,曉得太子伉儷倆人向來敦睦恩愛,經此一事,李氏定是嚇得不輕,因而欣喜道:“父皇固然待太子哥哥峻厲了些,實則對其寄以厚望,不然也不會大動肝火。嫂子無需擔憂滋擾,隻是邇來多事之秋,不免很多費些心神關照些,莫要使他再趕往刀口上撞了。”
本技藝底下的人不爭氣鬨出了澇災貪墨,便心不甘情不肯地要令東宮也不好過麼?
李氏走近幾步,哄慰了興趣昂揚的臨安幾句又將她交給身後的嬤嬤,遣退了陪侍在旁的一乾人等,向宜陽溫聲道:“臨安膽量小,得虧你引她至此處,不然瞧見了她阿爹背上那些傷,定是要哭鬨不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