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咳了咳嗓子,輕笑道:“現下有些口渴了,可否煩勞二位為我沏杯茶水喝喝?”她又朝著宮城中軸線的方向拱了拱手,“聖上宅心仁厚,特命我前來略施體貼。賀詞雖是唸完了,若現在便拜彆不免有矯揉造作的意味,二位說是也不是?”
安寧驀地抬開端來,睜著一雙潔白澄徹的眼睛看向棠辭,棠辭亦不躲避她浮泛的眼神,回之以溫昵一笑。
倒是有個反應快也膽小的,立時上前一步慘白著臉阿諛道:“這位是……棠大人罷?您來得可早呢,這裡偏僻,一起走來怕是累壞了罷?奴婢去給您奉杯茶?”
棠辭內心狠狠一疼,指腹被安寧肌膚的徹骨冰冷激得又是一顫。
祖宗家法森嚴,明令製止當值的內侍堆積玩耍,這下可好,被人逮了個正著。他二人被髮落到這門可羅雀無半點油水可圖的處所來,本是憋了一肚子怨氣,再者這裡頭住著的那位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樂著乾老誠懇實地看顧她這等吃力不奉迎的事兒?但願這奉旨來頌讀賀壽詞逛逛過場的官員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一張接受光陰浸禮蹉跎的麵龐,一張陌生得幾近再尋不到兒時陳跡的麵龐閃現在棠辭麵前。
宮門外並無內侍保護扼守,風一吹,地磚夾縫內滋長而出的雜草呼呼擺動,又捲起一片未及時打掃的梧桐葉,非常冷僻。
棠辭麵上淡淡的,也無驚懼也無肝火,隻在嘴角勾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令人如入雲端,摸不著腦筋。
她失神一笑,自嘲似的搖點頭,又忽而極其讚美似的點點頭,最後她替安寧擦拭了鼻尖上不知從哪兒沾到的菸灰,泛紅的眼睛彎了彎,閃動著點點淚花,悄悄捏著安寧的臉頰:“都說女大十八變,你現在倒是並不孤負我當時送你的美人胚子的定詞判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