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阿叔奇謀鼎助,阿盈他……怕已性命堪虞。”身為嫡長,卻被廢置的太子,不待新帝承位,恐就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釘。
兩年前,天子欲廢太子,立戚夫人子趙王快意。滿朝文武紛繁反對,群臣諫爭,是以未能成事。
而此次儲位之爭中,為太子劉盈計畫策劃的留侯張良,可謂居功至偉。
“篤--”那箭射中的卻不是草靶,而是她的父親――漢皇劉邦,一箭封喉,然後是殷紅的赤色漫天彌開……
劉樂聞言,笑道:“每返來阿叔這兒,總能蹭些好茶。臨風自弈,竹葉烹茶,修道之人,都似阿叔這般安逸安閒麼?”
一時兩相沉默。
但天子向來也冇真正斷了易儲的心機,皇後呂雉為之寢食難安,因而求計於留侯張良。
――是可忍孰不成忍?
“實在,阿樂本日來是向阿叔伸謝的。”她抬眼,神采慎重而誠心。
“張良身為漢臣,亦不肯見儲君易主,乃至朝堂動亂,天下不安,又何必言謝?”
“阿叔他,近些日子可還康泰?”劉樂體貼道。
“公主到臨,不疑未能遠迎,萬請涵容。”侯府簡素的青銅鋪首大門緩緩翻開,前來的迎客的少年約是十二三歲年紀,一襲樸淨的湖青色直裾,端倪秀鬱,依罕見幾分乃父的影子。
“啊!”她又一回自夢魘中被驚醒,推枕而起,已然汗濕重衣。
十九歲的老婆,就如許守著箭漏煎熬地等候本身的丈夫返來,每一刻都冗長得度日如年。
他彷彿方纔做完了一套導引,方收了行動,緩緩站定,長身玉立,沉凝著氣味。
少年邊同劉樂敘著話,邊將她迎進了門,而公主身邊陪侍的婢子主子們則一概依著起初的叮嚀候在了門外。
“現在冬寒已儘,氣候正暖潤,阿父他身子也比前一陣好了很多,現下日日夙起都要做上一遍導引呢。”父親一貫體弱多恙,剋日裡病況見好,張不疑說到這兒彷彿連麵上的笑容都敞亮了很多。
劉樂也不打攪,隻立在一旁悄悄看著。
“好了,阿父便在那邊的尚風亭,阿樂姊姊你本身疇昔罷。”少年引她一起到了亭外十丈遠處,便駐了步,指著前麵被竹蘺掩映,隻暴露半個翹角的小亭子道。
時至本日,再憶起阿誰喧鬨的繁鬨的漢虎帳,她心底裡竟是有些暖和的――那些曾經擠在同一頂不蔽風雨的襤褸營帳中,同心合力,獻計獻策,儘忠效死的人。暖和果斷的、魯莽鹵莽的、倨敖張揚的、廉潔開闊的、睿智啞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