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就算再誇,這鑒好酒阿虞也要分一半的。”少女聞言揚眉一笑,似水明眸傲視生姿,流睞出三分稚氣七分嬌嗔,倒是十二分的豔色奪人“斷不會因著幾句溢美之詞,就讓將軍多得了幾杯!”
“叔父說,此人有大才。依我看,他本領倒算不小,可出的那些主張――”說到這兒,他不由得眉峰皺得更緊了些。
項羽方回過神來,聽到她這一句話,似是驀地想到了甚麼似的,不由得微微軒了眉:“阿誰姓範的老頭兒倒也這麼說。”
“三十多年君臣相得,也算不易,隻給趙高一番話便哄得背了主――當真是民氣易變。”
那樣一個心胸抱負,誌存高遠的人--如何甘心?
而阿誰時候,把盞對飲的二人,誰也不會想到,僅僅兩月以後,等候他們的,便是一場劇變――
秦二世二年,玄月末,夜。
秦相李斯,建國之臣,肱骨棟梁,占儘天下權勢,閱儘人間繁華,終究也隻落得慘死鬨市、子孫斷絕的苦楚景況。
聞言,項羽略略一怔――這個事理他天然明白,範增那邊該當也是這般運營的。叔父如何能夠當真為人做嫁?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民氣如此罷了。
室中略略靜了片時。
“兩年前,贏政東遊會稽時,我曾見過一回。”頓了片時後,項羽將手中的雲紋漆耳杯緩緩置到結案幾上,神采微凝,似是在追思甚麼。
因而幡然徹悟,告彆了家中妻兒,辦理行囊孤身離鄉,千裡肄業,拜於當世大儒――蘭陵荀卿門下。
他方纔皺著的眉頭瞬時便舒了開來,眸子裡不由帶了笑意:“阿虞嗬,瞭解一載,你向來便是這般知心體貼,顧慮全麵。”
朝生暮死,無聲無息,纖細寒微得如同這人間任何一個命如草芥的百姓。
“此人胸有丘壑,數十年間算無遺策,竟等閒受了趙高勾引,背棄舊主,終究死在了阿誰寺人手裡……倒是不測得很。”項羽的神采已然沉定,隻微軒了眉頭,似是感喟,又似是迷惑。
“不是悔,隻是貪婪不敷罷了。”聞言,靜坐一旁的少女,忽地清聲介麵道。
數不清的黑衣黑甲的秦兵,自四周八麵潮流普通澎湃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擊合圍了項羽所率的這一支兩千來人的前鋒步隊――攻其不備,雨夜奇襲,然後,幾近是一麵倒的血腥搏鬥。
項籍眸光迴轉,定定落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