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哥兒眼淚巴巴的望著沈拙,沈拙到底不捨得再叱罵他,便起家回屋去找藥膏,一旁的顧三娘看到禦哥兒仍舊抽抽泣噎的哭著,她又看了一遍,說道:“幸虧燙得還不算狠,可彆再哭了,如果淚水滴到手指上,到時隻會更疼呢。”
像顧三娘她們這些平凡人家,即便是日子過得再艱钜,也比揹著奴籍的人要強上很多,要曉得凡是變成奴籍,存亡自在都捏在了主家手裡,誰家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決然不會將後代賣身為奴。
兩人閒話了兩句,禦哥兒眼巴巴的盯著炭盆,他說:“爹爹,這個地瓜怕是要好了罷?”
不一時,沈拙找來傷藥給禦哥兒塗上,他嘴裡又好生哄了幾句,禦哥兒臉上這才又笑了起來。坐了大半日,顧三娘也不好再待,她喊著小葉子,母女兩人跟沈拙打了一聲號召,便要出門歸去。
小葉子往炕眼裡塞了幾根柴火,眼眶裡出現淚花,她和她娘過得夠苦了,為啥大伯一家就是不肯放過她們呢。
“我當你多短長呢,怎的這會子又啞巴了?”宋嫂子隻當顧三娘怕了,便滿臉調侃的看著她。
小葉子神采唬得慘白,她說:“娘,這可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隻怕繡莊的活計很忙罷,每晚都見你熬到深更半夜的,便是再忙,也還是要保重身子纔是。”沈拙出聲說道。
禦哥兒隻覺到手指頭火辣辣的疼,他淚汪汪的說道:“燙著了,可疼死我了。”
沈拙又是心疼又是微惱,他拉著禦哥兒的手指一看,隻見幾根嫩指頭燙起了水泡,他瞪著禦哥兒說道:“那裡就急在這一時,看看,畢竟還是燙著了罷。”
此時天已暗沉,顧三娘回屋摸斑點起油燈,她望著桌上的那兩個地瓜,先是怔了一下,隨後開口說道:“本日王金鎖到繡莊去找過我了。”
“呸,我就是死了,他也彆想從我手裡再拿到一文錢。”顧三娘惡狠狠的說道。
“明顯就放出來好久了呀。”禦哥兒小聲嘟囔著說道。
也不知禦哥兒是不是被顧三孃的話唬住了,他癟著嘴巴,那眼淚終究收了起來。
“為啥要連著竹筒?”顧三娘不解的問道。
人丁買賣向來自有,大元國建國時便有此律條,買者以左券為據,或轉賣或贈送,均不需經手官府,而賣者簽書畫押後,由良籍改成奴籍,凡父母兩邊皆為奴籍者,子子孫孫亦冇入奴籍。
顧三娘臉上驀地一紅,沈鄙見她低著頭不出聲,頓時暗自悔怨過分冒昧,兩人的身份本就有些不便,他如此一問,豈不就是奉告顧三娘,他每日都在公開裡留意她麼?這顧三娘如果再多心,隻怕還當他不安美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