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在然身材劇顫，咬牙道：“老臣大膽，請大王公佈王令，讓位與鎮北王。”

門內站著一人，一身鋪滿灰塵的盔甲，麵龐俊朗，氣度不凡，手按腰間寶劍，歎道：“王兄見了北捷，內心必然很難受吧。”恰是為東林王朝立下汗馬功績的鎮北王。

“老臣冇有發昏，大王。”楚在然昂首看著默不出聲的東林王，老淚縱橫道，“四國狼籍多年，東林軍曾三番五次攻占他國，結下深怨很多。如果東林產生內鬨，國力稍顯微小，仇敵群起攻伐，四國中第一個被滅國的，就會是我東林啊。為了我東林，請大王誌願讓位，以免變成內鬨。老臣……老臣說出這等背叛之言，自知極刑，甘心立死。”頭重重地在打磨得發亮的大理石地磚上連磕幾下，聲聲見血，染得滿臉鮮紅。血麵白髮，猙獰中無貧苦楚。

楚北捷信賴地點頭道：“問罪這批英勇的將士，將減弱東林兵力，招來更大禍害。王兄若不是為免生靈塗炭，怎會甘心讓出王位？唉，北捷雖是疆場虎將，論為王，卻遠遠不如王兄的胸懷。”

“叛軍入城後，並不進入民宅，隻是佈告統統百姓留在家中，不得出戶窺望。不趁機反叛的百姓，性命應當無憂。”

王後等人本來還想叱罵他，見他這般模樣，驀地驚慌，都彆過臉去不忍看他。

半晌後，喧鬨聲又突然停止。大殿表裡溫馨得近乎詭異，統統人的心都往下一沉。

眾侍女攙扶著王後拜彆，偌大的殿堂裡隻餘東林王和楚在然。不一會兒，大殿的門被悄悄推開，內裡的熊熊火光撲進眼裡，一瞬以後，火光隱去，大門重新被關上了。

“楚雷在，大王。”侍衛長楚雷隻道東林王要命令撤退，大聲應道。

“謹遵王命。”楚在然提起筆，他為大王草擬王令數十年，經曆豐富，浩繁文書都能一氣嗬成，待擱筆，一篇洋洋灑灑的讓位王令已成，流下的幾滴老淚，暈開了幾點墨跡。

東林王沉吟半晌，緩緩轉頭，開口道：“楚雷。”

楚在然放下筆，捧著王令，畢恭畢敬跪到東林王身前，雙手遞上，聲音哽咽，“大王……請大王用印……”

東林王深深凝睇楚北捷，“王弟要的另一樣東西，又是甚麼？”

“一樣是王兄的承諾，毫不究查此次攻城眾將士的錯誤，東林朝局統統如常。”楚北捷歎了一口氣，“至於我，我乏透了，再也不想留在朝廷中，請允我歸隱。”

“大王！”白髮蒼蒼的右丞相楚在然驀地高呼一聲，撲到東林王腳下大哭道，“老臣當日苦勸大王莫對鎮北王下那道嚴令，以免精銳儘叛，大王肉痛兩位王子之死不聽勸止，派桑譚出城頒令，現在公然招來我東林大禍。事到現在，老臣再進一言，若大王不納，老臣當即一頭撞死在大王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