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肯特郡,離李鎮不遠。我們要走二十來裡路。”
藉著微小的燈光,我瞥見七倒八歪的人躺在木榻上。有的低頭聳肩,在屈膝蜷臥;有的腦袋後仰,有的下頜朝天;他們失神的目光從各個角落投來。黑影裡有很多處所收回紅色的小光圈,忽明忽暗。大多數人悄悄地躺著,也有些人自語,另有一些人交頭接耳、竊保私語――在遠處的一木榻上,有個老頭,歡暢地看著炭火。
“我可甚麼都不曉得。”
要回絕歇洛克・福爾摩斯的任何要求是很難的,因為他的要求既不明白,又充滿了暖和而奇妙的態度。總之,對我來講,隻要惠特內一登上馬車,我的任務便完成了。至於剩下的事,又有甚麼比得上能與我的老朋友一起去停止一次不平常的探險比擬呢?我寫好便條,替惠特內付清了帳,帶他上了車,目送他乘的車消逝在黑夜中。一會兒,一個老態龍鐘的人從鴉片館裡走了出來,如許我們一起走到了街上。他駝著背,東倒西歪地盤跚而行了約莫兩條街的路程。然後,他敏捷地看了一下四周,站直了身材縱情地笑起來。
“禮拜五,六月十九日。”
“哪一天的十一點?”
“那麼,讓他坐車先歸去吧!對他你可放心。我建議你寫個便條,托馬車伕捎給你的老婆,奉告她咱倆兒又搭上夥啦。你在外邊等等,五分鐘後見。”
“現在,華生,”福爾摩斯說。這時,一輛馬車從暗中駛出,“你情願同去嗎?”
“但是我甚麼都不曉得啊!”
“對,車正等著呢。”
“那當然,不過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上來吧!好了,約翰,不費事你了,這是半克朗。明天約莫十一點鐘等著我,放開馬韁繩吧,再見。”
天鵝閘巷非常渾濁。它位於倫敦東沿河北岸的高大船埠修建物後邊,在一家旅店和一家出售便宜裁縫的商店之間,中間有一條峻峭的門路往下直通一個黑乎乎的豁口,我要尋覓的那家煙館就在那邊。我叫馬車停下來等著,便順著那門路走了下去。門上掛著一盞油燈,藉著燈光,我推開門,便走進了一個深矮的房間。屋裡鴉片煙的煙霧到處滿盈,一排排的木榻靠牆放著。
“在那邊看到你我當然很詫異。”
“天哪!我還覺得是禮拜三呢。明天是禮拜三,你哄人乾甚麼?”他低下頭,哭起來。
他抽了馬一鞭,馬車就緩行起來。以後,路麵變得寬廣起來。最後飛奔過一座兩側有護欄的大橋,四周沉寂。隻要巡查警沉重而有規律的腳步聲,或者偶爾有些狂歡作樂者在歸程中流連忘返的縱歌濫唱,才間或突破沉寂。福爾摩斯在沉寂中駕車進步,他頭垂於胸前,彷彿墮入深思。我坐在他身邊,對這件事很迷惑,到底甚麼事竟使他破鈔這麼大的精力,但又不敢打斷他的思路。我們驅車走出了好幾裡,來到了郊野彆墅區的邊沿。這時他直起家子,撲滅菸鬥,暴露對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