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進古樓取蛇心藤。"他俄然說。

張起靈冷靜將桂花糕推到她麵前。二十年工夫，當年密室裡的嗜血聖嬰，現在學會用糕點安撫民氣。黑瞎子俄然輕笑出聲，墨鏡下排泄極淡的水光。

暮色初臨時，張起靈揹著竹簍返來，髮梢沾著龍井茶田的暗香。黑瞎子用心把墨鏡架在他鼻梁上："瞧瞧，我們小麒麟都會買桂花糕了。"

張雲舒笑著將新製的眼藥膏拋給他。窗欞外飄來《遊園驚夢》的唱腔，仲春紅正在教小輩們練水袖，鬢角銀絲被春光鍍成暖金。

"上個月在漢墓得的陰蝕症。"他褪下染血的護腕，暴露小臂上蛛網狀的紫斑，"都說張大夫這裡有活死人方。"

"族長真要拿聖嬰喂血屍？"黑瞎子倚著石柱吹口香糖，墨鏡倒映著躍動的火焰，"這小啞巴的血清可比十個我都金貴。"

"他在廣西找到禁止青銅病的體例了。"張雲舒俄然道。月光漫過她眼尾細紋，額間鳳凰紋在夜色中一閃而逝。

杭州的杏花撲簌簌落在藥簍裡，黑瞎子叼著草莖看屋簷下的風鈴。二十年疇昔，那串從張家古樓帶出的青銅鈴鐺仍會在雨夜自鳴。

"張啟山..."仲春紅蹙眉，卻見承擔裡滑出張泛黃戲票。民國二十三年冬月十七，紅家班在長沙的封箱戲，坐次欄鮮明寫著"張啟山"三個字。

青銅鎖鏈穿透少年薄弱肩胛時，張啟山正在擦拭他的黑金古刀。血珠順著祭壇紋路蜿蜒，在空中彙成詭異的鳳凰圖騰。十五歲的張起靈垂著頭，後背的窮奇紋身在火光中好像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