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聲裡，仲春紅為榻上人描眉。

她扯下髮帶浸入燈油撲滅，火光照亮壁頂密密麻麻的懸棺，每具棺槨都纏著刻滿人首蛇身的青銅鎖鏈。

火線石壁排泄猩紅液體，在空中凝成"擅入者歿"的血字。

屍群如潮流湧來時，仲春紅瞥見她瞳孔出現鎏金色。青銅鎖鏈在她手中化作長鞭，掃過之處腐屍儘數化為齏粉。

古樓甬道的鮫人燈次第燃起，映得蘇硯秋眉間硃砂痣殷紅似血。

石室開端震顫時，他恍忽瞥見兩個身影在火光中堆疊。

暗門移開的頃刻，仲春紅被滿牆畫像驚得發展半步。九百九十九幅工筆小像，從總角孩童到及笄少女，畫的皆是蘇硯秋。

潭底俄然升起青銅棺，棺中女子與蘇硯秋生得普通無二，心口插著仲春紅宿世的佩劍。

蘇硯秋騰空接住錶鏈，缺了三節的鏈條纏在她腕間："這是我父親的......"

仲春紅握劍的手頓了頓，燈油裡浮著細碎的青銅鈴殘片，恰是宿世丫頭嚥氣時攥在手心的那種。

陰陽魚轉動的刹時，他們墜入寒潭，潭底沉著的竟是紅府戲台的模樣。

浮出水麵時，仲春紅唇上傳來溫熱觸感。蘇硯秋渡完氣正要後退，卻被他扣住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最新那幅墨跡未乾，畫中人正倚在紅府梨樹下搗藥，發間木槿花瓣落在青玉扳指上。

"閉氣。"蘇硯秋俄然將藥丸塞進他唇間，青玉扳指磕在齒間出現鐵鏽味。

"婚宴要擺流水席。"張啟山拋來玉玨，回身時軍靴踏碎最後枚鈴鐺，"記得給表妹備好鳳冠霞帔。"

而此存亡簿上硃砂暈染，兩條命格終究纏成同心結。

"這纔是真正的換命陣。"蘇硯秋握住他執劍的名片向心口，"我替你鎮了十年煞，現在該物歸原主......"劍尖冇入血肉的頃刻，潭水倒湧成幕，映出宿世本相……

仲春紅踏著卦位揮劍斬斷主鏈，棺蓋轟然開啟的刹時，腐屍手中滾出鎏金琺琅懷錶。

鎖鏈俄然嘩啦作響，仲春紅攬住蘇硯秋的腰騰空躍起。原站立處刺出九根青銅樁，樁頭雕著與蘇硯秋心口不異的圖騰。

窗外春雨忽至，打濕當年丫頭跪過的青石板。

她指尖撫過畫中人身後的虛影，那清楚是宿世病榻上的丫頭，腕間繫著本該屬於蘇硯秋的青銅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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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硯秋將半塊茯苓餅浸入潭水，餅身閃現出密麻小字："父親用十年陽壽換你重生，我要用此生姻緣補他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