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味混著藥香劈麵而來,滿箱乾枯的人首蛇身俑,每具心口都嵌著青銅骰子。
仲春紅將人打橫抱起時,她攥住他衣衿呢喃:"他們...在養蠱..."
仲春紅將蘇硯秋護在身後,袖中鐵彈子已嵌入常叔膝蓋骨。老仆跪地時扯開衣衿,心口鮮明紋著雙頭蛇圖騰。
蘇硯秋用銀鏈纏住想要退後的老中醫:"蔘湯用武孔殷煎,藥性燥烈反傷陰脈。"她指尖金針抵住白叟頸側,"您說是也不是,常叔?"
蘇硯秋扯下鈴鐺,內壁鮮明刻著蘇家祖徽:"這是我十歲那年,給父親做的辟邪鈴。"
他奪過漆碗嗅了嗅,眉心蹙起川字紋:"陳皮昨日從漢口帶回的雪山參,倒是捨得用。"
"這不是陪葬俑。"蘇硯秋用銀針挑起俑身裂口,"是活人灌了水銀。"她俄然狠惡咳嗽,指縫排泄的血染紅骰子。
蘇硯秋感受著他掌心溫度透過薄衫,俄然想起昨夜昏倒時有人用雪帕子給她擦汗,那帕角繡著一樣的木槿斑紋。
驚雷劈開夜幕時,仲春紅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
更鼓敲過三響,蘇硯秋在惡夢中驚醒。仲春紅靠在床沿淺眠,燭火在他鼻梁投下暗影。
她翻開陳皮衣領,尚未結痂的傷口泛著詭異藍光,"這類熒光硃砂,隻要張家古樓的守陵人纔會調配。"
晨霧漫過紅府簷角的鎮宅螭吻,蘇硯秋倚在臨窗的美人靠上,腕間銀鏈跟著搗藥的行動泠泠作響。
仲春紅站在滴水的簷下,望著昏倒的陳皮,想起宿世這少年跪在丫頭靈前發毒誓的模樣。而此生,運氣的絲線彷彿纏得更亂了。
蘇硯秋將玉玨貼在他劍柄鑲嵌的翡翠上,嚴絲合縫:"十年前我父親帶著半塊玉玨下墓,現在另半塊呈現在令徒身上,二爺猜張啟山書房裡,可存著當年的勘察記錄?"
"二爺可托我?"蘇硯秋將染血的玉玨按在掌心,"令徒身上的紋身,是三天前新刺的。"
"二爺這傷再拖半日,怕是要截肢。"她將搗碎的當歸敷在傷口,指尖劃過他緊繃的小臂肌肉。
她轉頭看向正在擦拭長劍的仲春紅,他肩頭落著片海棠花瓣,像心頭沁出的血。
仲春紅從身後伸手取書,桂花香籠住她周身:"蘇女人對經絡圖的興趣,倒比解毒更甚。"
青瓷碗俄然炸裂,玄色藥汁濺在湘妃竹簾上,騰起刺鼻白煙。
珠簾俄然被掀得劈啪作響,仲春紅挾著渾身秋露闖出去,月白長衫下襬沾著泥漬。
燭火俄然搖擺,仲春紅攬著她腰身旋身避開暗箭。三支弩箭釘在書架上,箭尾繫著青銅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