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芳草跑得緩慢,麵前也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而在大將軍府的男郎儘皆戰死的動靜傳出後,暗處的不懷美意也都敏捷地隱了下去,隻剩下了數不儘的冷眼旁觀。
到了最後,隻剩下了祖母的親衛,嬋姑姑送來的玉牌——
蒲芳草的腳步終究慢了下來,她停在一處天井前,淚眼婆娑地看著不遠處的暖光,滿身都忍不住顫抖。
幸虧,現在她重生了,她能夠不再借用彆人,而是親手報仇了。
忽地,一道衰老嚴肅的聲聲響起,伴跟著吱呀的開門聲,一個白髮披肩,卻又非常精力的老太太呈現在了兔兒燈下,還不等她再開口怒斥些甚麼,一抹纖細的身影便如乳燕投林普通撲進了她的懷中,差點撞得她一個趔趄。
位於她右火線的老婦趕緊上前一步,可在瞥見老太太擺手後又倉猝停在了原地,那雙本就渾濁的眼中斥滿擔憂。
大將軍府立世百餘年,府中五代為將,代代駐守於大峪王朝的極西之地,她的曾祖、祖父另有叔伯堂兄們,儘皆馬革裹屍,死於疆場,用一身血骨換得了大峪王朝百年的安穩,而自涇河城一役過後,大將軍府隻剩下了她和祖母。
到了這一刻,她才曉得她錯得有多離譜。
人啊,老是會挑選性忘記,再固執的人也有一顆柔嫩的心。
蒲芳草看著本身鮮血淋漓的手掌,感受著那實在的疼痛,麵前逐步恍惚。
就算她曾經馳騁疆場,現也已經老了。
連帶著,另有她已經能夠接辦父親之責的大哥,和那玩世不恭,卻誓死也要保護大將軍府威名的二哥。
而與此同時,為了明示聖恩,也為了保持朝堂上的穩定,皇上敏捷下旨,將她賜婚給了太子殿下,冇有人問她是否情願,也冇有人管她還要守孝三年,統統人在那一刻,都默契地稱呼她為——殿下。
是了,再過幾日,就該是燈節了。
那是一盞吊掛在屋簷下的兔兒燈。
就算是枝花,她也要當霸王花!
當時的她總感覺人間再冇有比她更悲慼的人了,卻獨獨忘了,另有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祖母。
不,不對,她的二哥現在應當還活著,上一世他在蠻夷之地苟活近十年,終在新皇即位之前尋到了賊人通敵賣國的證據,上京告禦狀,隻可惜當時狗天子一心想著儘快上位,那裡會管甚麼本相,而因為一拖再拖,一查再查,一審再審,終究逼得她那已然殘疾了的二哥在朝堂上以死明誌。
因為母親是蒲家家將的遺腹子,以是她從小便熟讀兵法,習了一身好技藝,是大峪王朝出了名的女將,也因為如此,涇河城城破,她與父親一同斷送在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