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回到幽篁居的時候,妙衣不在。回到房裡,卻不見阿淩,想是一人無聊,讓妙衣帶去玩耍了。
說罷,他自行回到了艙裡。秦懷止看了一眼麵色凶惡的姚恒,皺了皺眉,也進了船艙。一向愣在那邊的祁嫣俄然眼圈一紅,哭了出來。沈季昀還拉著姚恒,有些不明以是。隔了半晌,他才似是想到了甚麼,放開已不掙紮姚恒,問道:“是徐家出事了嗎?”
姚恒也一晚未睡,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明。
祁嫣聽得茫然,轉頭看了看姚恒,向著謝煥之當真道:“姚師兄方纔是在看景呢。他一公子哥,練武也冇多少力量,哪能搖櫓呀。”
“謝煥之!”姚恒大喝一聲,兩三步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充滿血絲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舉起拳頭向他臉上揮去。
想來是感覺不好獲咎大夫,梅娘臉上堆了點勉強的笑意,領著千尋向一處偏房走去。幾次想開口,見千尋神采懨懨,眼裡有些冷酷,隻能一起無言。
秦懷止聽了忍俊不由,嘻嘻一笑就拉著祁嫣看魚。姚恒卻已變了神采。他轉臉看著謝煥之,雙目當中儘是肝火,嘴角用力抿著。
千尋展開眼,走到了裡間的衣櫥前,拉開櫥門。麵前的場景讓她有些驚奇。阿淩抱著雙腿伸直在角落裡,合著腫起的眼瞼似已睡著,臉上有些錯落的淚痕,頭髮因為汗濕貼在臉上。千尋冷靜地看了會兒,抬手悄悄地推了推他,輕聲道:“阿淩,醒醒,去床上睡好嗎?”
晨光微曦,透過薄紗窗戶映到牆上。
食不言,寢不語。一頓早膳用得沉默。見世人停了箸,洗雨閣的婢女出去清算碗碟。身著水藍錦綢的梅娘含笑走了出去,問候了起居,請世人移步遊湖。
謝家嫡子謝煥之歪靠在首坐,有些漫不經心腸玩弄著蓮藕粥。因為是世家大族的嫡派後輩,即便是在同窗間,對他也是非常恭敬的。也恰是因為有他在,秦懷止不敢讓姚恒坐他劈麵。謝家三郎心惡姚恒是大師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姚家亦是世家大族,隻可惜,姚恒倒是個喪父的庶子,世人自不肯照顧他的表情。
阿淩把頭埋在她懷裡,抽泣了會兒,才悶聲道:“我覺得你不要我了。”
“我的端方,治法問不得,醫囑要服從,想走不能留。”昨夜,千尋接過黑玉令,不太客氣地向那病入膏肓的公子交代。白謖奉告過她,如果趕上了難纏的病人,就要先發製人地擺些臭端方出來。千尋不止一次地笑他裝腔作勢,內心卻對他那套自保的觀點向來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