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未幾久，常叔來了。彼時，孫太醫剛為我施針結束，領著喜樂下去煎藥，我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闔著雙眼，一點力量都冇有。

對了，爹孃早已過世過年，洛陽的家也被官府抄封，我如何能夠回得去。

他淺淺地吻了下我的唇，柔聲道：“玉瓊，比及來年春暖花開之時，我帶你南下流曆，我們一起去看運河開鑿的盛況，嗯？”

我“嗯”了聲，默了半晌，俄然問：“運河工程停頓得如何了？”

我點頭，喃喃道：“好，那我便放心了……”

隻要吃下去，我就能分開這個囚禁了我五年的處所……

“好，好……”我乖順伏在他的肩膀上，探手撫摩他的脊背，心頭沉甸甸的，視野不覺有些恍惚。心跳逐步放緩，氣味也垂垂微小下去。

寒意悄無聲氣地襲來，在我的體內伸展分散。我往他懷裡窩了窩，睏乏地閉上眼睛，呢喃道：“我好累，我想睡了，你也睡吧。”

“我想曉得。”

常叔坐在床邊，紅著眼喚了我一聲。

我想分開。

可我實在厭倦了這類毫無自在、壓抑的餬口，厭倦了被關在這個樊籠裡，厭倦了整天以淚洗麵、惶惑難安，厭倦了與其他女人爭寵奪愛。我不想再愛，亦不想再恨。不想再算計，亦不想再被算計。

“你讓我說完。但正因為你是天子，你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天下萬民，你的任何動機都有能夠導致四海沸騰，民不聊生。我曉得你心胸堯舜之心，口說堯舜之言，但你更該愛民惜民，踐行堯舜之行……”

我倦怠地閉上眼睛，嘴唇張闔，無聲地吐出四個字。

淚珠滾落，沾濕鴛鴦枕。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再聽你說對不起。”頓了頓，我啞聲道：“傅惟，我累了。”

我心下必然，常叔又問：“蜜斯，您籌算如何做？”

“不，玉瓊……”傅惟抱緊我，惶恐失措道：“那、那你想要如何樣？你奉告我，你要如何纔會高興？隻要你說，我必然做到，好不好，你要甚麼我都會給你……”

“真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君無戲言！”

“傅惟，實在我向來都冇恨過你。”

而那種假死藥的藥方被外祖母收錄在一本手劄當中，儲存至今。現在我便如法炮製，效仿外祖父的做法，以死遁走。

來年春暖花開嗎……我自嘲地笑了笑，隻怕我是等不到了。

清爽醇厚的氣味立時盈滿口鼻，帶了一絲龍涎香的氣味，分外熟諳，令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