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太太的身子真是不好了，怕對峙不到三月，遲誤宋青蓴，是以才說要提早。

許媽媽進屋對祖母道：“三女人總歸是一片孝心，出去陪老太太說會話也好。”

透過薄薄的窗紗，看到付氏婀娜的身影隱在滿天飛舞的桃花裡，許媽媽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正要追出去，卻聽“噹啷”一聲脆響，祖母手拍桌子，帶倒了茶盅。

宋青葙使力坐起來，隻舉得眼冒金星，頭皮針紮普通痛，她顧不得彆的，接過藥碗，咕咚咕咚喝了個見底。

老太太捧著茶盅輕視地笑：“少年伉儷的閨閣戲語，你還真當真了？”轉向二爺，聲音卻突然拔高，“玉娘懷了老二的骨肉，不讓她進門要讓她到那裡去？宋家人的血脈豈能流落在外……付氏容不下玉娘容不下孩子，就是犯了七出之罪，你休了她就是。玉娘是我孃家侄女，莫非還配不上你？”

“在你眼裡，我是仁慈漂亮的人麼？”付氏抬頭看著二爺，腮旁珠淚點點，分外動聽。

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慈安堂。

聲音不算熟諳，卻包含著令人冇法忽視的欣喜。

玉娘哽嚥著，淚水撲簌簌流下來，“女人彆這麼說，是我害了二奶奶和二爺，要不是我，二奶奶不會投湖，二爺也不會抱病，我就是一輩子給女人作牛作馬也贖不完我的罪孽……”

她用力眨眨眼，聽到身邊有人長透了口氣，“女人，您可算醒了。”

也是那一年，祖母以宋青葙年滿十歲為由，將她從慈安堂搬到桂香院。

桔黃色的光暖和喧鬨，輕柔地打在宋青葙臉上，黑亮的睫毛密密地散開，遮住了那雙夙來沉寂的眼眸。

宋青葙安下心，安靜地說：“這幾日便叨擾你了。”

身穿銀紅色寶瓶紋褙子的付氏纖手指著二爺，氣勢鋒利逼人，“宋行文，你當初如何說的？你說，我們結成佳耦就要白首同心，一起教養後代貢獻白叟，我們之間不會有彆人插手，可現在……你說過的話，都忘了嗎？”

許媽媽清楚地記得，四年前，也像本日這般颳著大風，不過那會是春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滿樹滿地儘是桃花。

“姨娘，藥好了。”丫環雙手端著托盤快步走了出去。

二爺膽怯地瞧老太太一眼，搖點頭，“如何會，我從冇想過跟你分開。”

許媽媽陪著歎了會氣，伸手扯過石青色錦被搭在老太太身上，悄悄退了出去。

宋青葙內心明白，碧柳她們是受了本身的連累。不管是簪纓之家還是平常百姓，凡是主子出錯，先要拿跟從的下人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