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的最後一絲固執被擊碎,雙膝跪至他腳邊,放下統統莊嚴來庇護胎兒:“虎毒尚不食子,遙哥哥,求你饒過他,他也是你的骨肉啊。”
程月棠氣得唇齒顫抖,寒意徹骨,被一係列本相駭得心魂俱失,腹中骨肉彷彿感到到她的絕望悲切,胎動不止,刀絞的疼如野火燎原伸展開來。
刺肺切肝!
“不,生下他以後你們可將他送到平常百姓家哺育,我絕對不會讓他尋仇的。”程月棠膽戰心驚地護著腹部,她隻要孩子安然便可,這統統都是她識人不明之過,怎能讓孩子揹負痛苦。
即便刀劈斧砍之痛,程月棠也不肯喊痛鬆口,非要撕扯下男人的血肉才罷休。她滿嘴血液如同惡鬼,骨頭碎如瓦礫,:“殺我能夠,留下這個孩子,生下他以後我會自縊。”
程月棠渾身顫栗,染滿血液的唇啟聲:“這些年來,我始終都想不明白,你到底為甚麼那麼暴虐,我程家撫養你成人,供你吃穿,授你學問,於你有湧泉之恩,而我至心待你為姐,更是問心無愧。”
“多年不見,小棠恐怕早忘了我,可我卻日夜惦記取你,真是讓人悲傷啊。”尤芷華把程月棠的神采儘收眼底,笑得眉飛色舞。
開膛破肚!
那人雲鬢珠釵,香腮櫻唇,輕紗籠絲裙,身披紫紅色禦寒大氅,腰繫珍珠串,款款而來。
“陛下,她大話連篇,千萬彆信,斬草需除根,東風吹又生。”
她真是蠢鈍如豬!畫皮畫骨難畫心!世上最難測之物,非民氣莫屬。
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蜷曲在牆角,身上隻著一件麻布長袍,鬆鬆垮垮地罩著她纖細的身子,暴露的手腳凍得紅腫腐敗。
割胎取子!
程月棠點頭結舌,難以置信。
門扉突然敞開,北風肆意侵襲出去,燭火隨風搖擺。來人頭上戴著束髮嵌玉金冠,修眉長眼,端鼻朱唇,姿容罕見精彩。
“秦國公程情狀搏鬥先帝遺臣,讒殺忠良,輕瀆綱常,天下人恨不能啖肉寢皮,朕嚴懲民賊,賜九族同誅。”
素紅色紗幔在顫抖,程月棠狀如瘋婦,笑斷肝腸,聲如催命無常:“不愧是帝王野生出來的人,果然禽獸不如,我活不下去,你也不會有好了局的。”
程月棠麵無人色,痛得心膽俱裂,捂著胎動的腹部,最後一次天真道:“遙哥哥,我們存亡同舟八年了,你還記得新婚之夜立下的誓詞麼?你說此生如若負我,就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