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雲鬢珠釵,香腮櫻唇,輕紗籠絲裙,身披紫紅色禦寒大氅,腰繫珍珠串,款款而來。
素紅色紗幔在顫抖,程月棠狀如瘋婦,笑斷肝腸,聲如催命無常:“不愧是帝王野生出來的人,果然禽獸不如,我活不下去,你也不會有好了局的。”
“多年不見,小棠恐怕早忘了我,可我卻日夜惦記取你,真是讓人悲傷啊。”尤芷華把程月棠的神采儘收眼底,笑得眉飛色舞。
大雪颯颯似沙漏,雷聲滾滾如貪吃,閃電舞爪像精怪,六合間呈現百年罕見的氣象。程月棠絕望如待死幼獸,身材不受節製得狠惡抽搐著,淚珠滾滾而下卻發不出半點哭泣。
楊越遙涼薄一笑,無情拜彆,玄色髮絲在冷風中混亂飛舞。
此言如寒浸浸的冰淩穿胸而過,程月棠連呼吸都停頓了,凍裂的白唇發開開合合,沙啞至極的聲音像是從悠遠的天涯傳過來:“你再說一遍……”
尤芷華對勁揚揚的神采蕩然無存雙眼淬火,急聲厲色:“你們都是一群虛情冒充的人罷了,假惺惺的讓人噁心,程府那些輕賤的主子們跟本冇有把我和你放到劃一的職位上。”
“不,生下他以後你們可將他送到平常百姓家哺育,我絕對不會讓他尋仇的。”程月棠膽戰心驚地護著腹部,她隻要孩子安然便可,這統統都是她識人不明之過,怎能讓孩子揹負痛苦。
她懷胎十月產下的雙胞女兒還不及百日,便被尤芷華活生生掐死,這剔骨割肉之痛,她怎能健忘。
開膛破肚!
楊越遙天然知其利弊,言語寒過利劍霜刀:“那便除了吧。”
即便刀劈斧砍之痛,程月棠也不肯喊痛鬆口,非要撕扯下男人的血肉才罷休。她滿嘴血液如同惡鬼,骨頭碎如瓦礫,:“殺我能夠,留下這個孩子,生下他以後我會自縊。”
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蜷曲在牆角,身上隻著一件麻布長袍,鬆鬆垮垮地罩著她纖細的身子,暴露的手腳凍得紅腫腐敗。
三個月前,她還是處尊居顯的宋明國皇後,而現在她彷彿是一介被燒燬在冷宮的慘婦,已落到了日暮途窮的地步。
程月棠有些恍忽,但她清楚這不是夢,麵前此人真逼真切就是她的養姐。阿誰害死她女兒的蛇蠍毒女,阿誰幾年前被以暗害龍女罪被正法的人。
尤芷猙獰如鬼,攜刀逼近,刀刃惡狠狠地刺穿女人的手掌,繼而刀鋒轉向腹部。
刺肺切肝!
“癡心妄圖,憑你也配!”人未到聲先至,細碎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蹁躚如蝶的身影彷彿從畫中走來,令人辯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