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以韓氏太子的身份死在西北,這一世,起碼作為大靖太子,我能在死的那一刻無愧。鬼域路上,再見你帝家屬人和那八萬冤死的將士,我起碼能安然麵對他們。
木箱裡,放著十來張合著的畫卷,帝梓元翻開,手悄悄一頓,眼底暴露不測之色。
辰非說完,推開北闕閣大門,朝帝梓元躬身行下一禮,朗聲而呼。
箱子裡整整齊齊的安排著很多東西。
北闕閣第二層,是極致的簡樸。
有此一戰,為了大靖,為了你,或許是我最好的宿命。
北闕閣內,帝梓元撫過南海紅木上的鳳凰浮雕,踏著西域進貢的琳琅厚毯,走過扭轉木階上的琉璃燈,拾階而上,站在了北闕閣第二層的入閣處。
好久,她輕歎一聲,展開手劄,目光落在信上。
當年帝家被冤謀逆,靖安侯府被下旨抄家,早被毀損得臉孔全非。可韓燁竟將她幼時的影象和寓所完整儲存了下來,冷靜藏於這北闕閣中。
帝梓元眼底隱有潮濕,沉默好久,終是抬步朝閣內走去。
辰非在她身後冷靜行了一禮,悄悄退去。
這些年帝梓元行走在對韓家複仇□□的路上,對統統視若不見時,始終忘了問當年阿誰暖和無垢的少年一句……
閒坐書房,沙盤演練,策馬練軍,樹下喝酒,迴廊賞梅,墓前獨立……
“雲景城大戰前。”辰非聲音頓了頓,纔回:“太子殿下的親衛親身把這口箱子送到主子手上,說是殿下叮嚀箱子裡的東西今後塵封於北闕閣,不必再啟。”
統統的畫卷裡,隻要她一人。
這些年她居於晉南,向來不曉得這些東西的存在。
帝梓元的手停在最後一個翻開的箱子上,最上頭悄悄合著一張泛黃的紙,明顯是送往泰山的最後一份禮品。
屏風後一張不大的床,鋪著淺白的床單,床單上繡著咧著嘴大笑的娃娃,竟有幾分班駁老舊,像是小孩兒舊時用過普通。
心雨走進,低聲回稟:“公子,殿下已入北闕閣。”
信中筆跡蒼勁有力,熟諳非常。
帝梓元目光輕移,落在書房右邊的楠木箱子上。
我曉得雲景山一戰後我怕是回不來了。
對不起。
很多年後,帝氏成為大靖和帝王的忌諱,帝家被埋葬忘懷,這座殿宇也埋冇在皚皚長河中,隻為太子韓燁一人所惦記。
樓閣中間置著一方木桌,桌後一排書架,書架上除了彆史古書,便是些小孩子的玩具。一方窗前置著茶具,晉南雨前龍井的暗香飄來。一方窗前擺著棋盤,白玉的棋子散落在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