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忘按住她執傘的手:"代價呢?"
傘杖俄然爆出北鬥星光,周忘的屍斑敏捷伸展至脖頸。在完整落空認識的頃刻,他藉著最後一絲腐敗,將龜甲拍入水晶棺中。陳腐甲骨上,二十年前或人用硃砂寫就的"換命咒"終究閃現。
再睜眼時,油紙傘已化作青竹杖。周忘握杖的右手充滿屍斑,心口卻再無跳動。柳寒煙唇角溢血,發間玉簪碎成齏粉:"記著,你現在是傘中傀,子時前必須找到..."
"脫胎換骨陣需引七星煞氣,你體內血靈芝受煞氣牽引,現在正在吞噬你的靈魂。"她將油紙傘插上天磚裂縫,"唯有將命格轉入傘中傀儡,方能暫保十二時候無虞。"
(第十二章完)
周忘瞳孔微縮。順著她表示的方向望去,雕花窗欞外漂泊著無數螢火蟲般的紅點——那是正在尋覓宿主的孢子雲。比來的孢子離醉仙樓不敷百米,卻被某種無形樊籬隔絕,在雨中爆開藐小的血花。
推開腐朽的木門,黴味混著線香劈麵而來。大堂八仙桌上,七盞青銅長明燈擺成北鬥狀,燈油泛著屍蠟特有的青白。女子背對門口立於中堂,素白道袍下襬繡著金線北鬥,發間玉簪墜著的流蘇無風主動。
"去老茶廠找守夜人!"她將龜甲塞進周健忘中,"他曉得你母親葬處,唯有嫡親骸骨能...咳!"
女子回身,燭光在她眉眼間投下搖擺的影:"柳寒煙,你該稱我一聲師叔。"她腕間銀鈴輕響,龜甲懸浮於燈陣中心,"但你更該問的是,為何你父親周清遠,二十年前要親手封印本身的骨肉。"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雨幕時,周忘站在醉仙樓班駁的朱漆大門前。這座民國期間的酒樓早已荒廢,飛簷上的嘲風脊獸缺了半邊腦袋,殘破的鎏金匾額在風中搖擺,收回"吱呀"的嗟歎。他握緊懷中龜甲,昨夜那女子留下的婚帖正灼燒著內袋。
暴雨中的老茶廠像頭蒲伏的巨獸,鏽蝕的蒸汽管道垂下菌絲簾幕。周忘的竹杖點過積水,波紋中映出的麵龐已爬滿青灰屍斑。鐵門吱呀開啟,穿蓑衣的老者正在烘茶爐前煨酒,銅鍋裡翻滾的竟是血靈芝子體。
周忘凝睇銅鍋中浮沉的人臉狀菌菇,俄然揮杖掀翻鐵鍋。沸湯潑在磚地上騰起青煙,顯出密密麻麻的嬰靈抓痕。烘茶爐的鑄鐵門俄然敞開,熱浪中數百具嬰骸骨架擺成蓮花陣,中心水晶棺裡躺著個穿嫁衣的女子。
驚雷劈中茶廠煙囪的刹時,周忘瞥見本身的生魂從屍身中升起。而水晶棺中的"柳寒煙"正展開冇有瞳人的眼睛,朝他伸出菌絲纏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