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詩源於李陵,畢生無改。詩家分體以年代者,文帝兼屬建安黃初二體,豈文帝為太子與為天子時,有兩樣筆墨哉?蓋建安當羣彥蔚起之時,流派各立,論者蓋以建安目之。蓋其體龐雜,文帝之體總括於中,要以陳思為傑。至於黃初,王、劉、應、徐,雕喪已儘,而主持風雅唯文帝。而陳思入黃初,以憂生之故,詩思更加沉著。故建安之體,如斑斕黼黻,而黃初之初,一味清老也。
張鳳翼
漢《古八變歌》,文繁於質,景富於情,恐是曹氏兄弟作。漢人語亦有甚麗者,然文蘊質中,情溢景外,非後代可及也。(《詩藝》內編卷一)
魏文「朝與才子期,日久殊將來」,康樂「園景蚤已滿,才子猶未適」,文通「日暮碧雲合,才子殊將來」,愈衍愈工,然魏、宋、梁體多自彆。(以上同上卷二)
《於盟津作》意旖旎以無方,情縱橫而皆可。此《凱風》、《黃鳥》,故無妨用衛風,元無畫之一興故也。古人諱之,陋矣。
《煌煌京洛行》篇詠古詩,下語善秀,乃可歌可弦,而不犯石壘。足知以詩史稱杜陵,定罰而非賞。
《清河作》玄音絕唱。
《雜詩》二首(“漫漫秋夜長”篇)果與“行行重行行”、《聯袂上河梁》押。主齊盟者,唯此二詩罷了。揚子雲所謂不似從人間得者也。(“西北有浮雲”篇)風回雲合,繚空吹遠。子桓《論文》雲“以氣為主”,正謂此。故又雲:“氣之清濁有體,不成力強而致。”夫大氣之行,於虛有力,於實無影,其清者密微獨住,亦非噓嗬之所得。及乎世人,,茫昧於斯,乃以飛沙之風,破石之雷當之。究得十指如搗衣槌,真不堪令三世父老見也。鐘嶸伸子建以抑子桓,亦坐此爾。雲“東南”,雲“吳會”,正與平子《四愁》同一幻出地界。舊題此詩在黎陽作,呂延濟覺得謂漢撻伐,蓋五官時也。“客子常畏人”,自彆有旨,唐人乃雲天限南北之意,鈍置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