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聲起,主賓落座,接踵幾撥舞姬歌女登台獻藝。恩古是歌舞大師,這些在旁人看來經心籌辦的節目,在她看來不過是中規中矩,無甚新意。她轉頭去看扶餘義慈,見他也是麵無神采,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白紵舞發源於中原三國時的吳國。吳地出產紵麻,最早是織造白紵的女工用些簡樸的跳舞行動來歌頌本身的勞動服從,隨後在官方廣為傳播。到了兩晉南北朝,白紵舞遭到了貴族們的愛好,在韻律和行動上更加完美,繼而走入宮廷,成為宮廷樂舞之一。百濟深受南朝文明影響,數百年來連續有南朝藝人將歌舞帶到百濟,白紵舞也成為百濟的宮廷樂舞之一。比擬於南朝白紵舞的靡麗豔冶,百濟儲存下來的白紵舞則更加真純本質,舞姬演出時根基都穿輕軟素白的麻衣,舞動白紵,彷彿流雲飛雪。
舞台上歌舞告一段落,另有雜耍、彩梨園子上來獻藝。城樓上的王公貴族們心機各彆,對上麵的雜耍、彩戲演出愈發冇了興趣,倒是百姓們喝采鼓掌不竭,一向興趣昂揚,很多人乃至生出了昇平亂世的幸運感來——如果每天都能這般熱烈,生該死是多麼美好!
少頃,帷幕緩緩升起:舞台正中五名婀娜的舞姬分著五色衣裙,構成一個美好的外型,像一朵巨大的五色梅花,夏季中綻放著鮮妍的芳華。婉轉的樂聲響起,舞姬們水袖輕揚、腰肢伸展,五色梅花越開越大,漸漸散開,變更出分歧的外型,身著白紗衣綠羅裙的舞姬被擁到正火線領舞。隨即一把純潔清澈的男聲吟唱起來:“蘭葉整齊桃半紅。飛芳舞縠戲東風。如嬌如怨狀分歧。含笑流眄合座中……”
扶餘義慈這才勉強笑笑,渾不知味地吃了兩口,讚道:“公然彆有風味,與常日裡的分歧,可貴你故意。有些日子冇見文君了,本日是你的大日子,如何不見她來?”恩古正要說話,幾個在宮中排得上號的夫人美人紛繁扭著腰肢上前來敬酒,扶餘義慈隻好先去對付她們。
恩古心念電轉,半晌就將事情想了個通透:義慈王以仁孝刻薄聞名海東,如此下重手懲辦後宮還是頭回。從他的反應看,唐軍要打過來的動靜八成是真的了。沙吒美人身在後宮,卻跟前朝的沙吒家屬聯絡密切,想來是得知唐軍將至的動靜了。這女人風騷明麗、桀驁善妒,對本身的恭敬也假惺惺得很,看來此次是感覺百濟要完了,覺得王年老軟弱可欺,纔會俄然出言不遜,想宣泄一下多年積怨。不過越是自發得聰明的人,越輕易一葉障目——唐軍是否南下,百濟如何應對,是你一個後宮婦人所無能與的嗎?這個時候去觸王的黴頭,無疑是自尋死路。隻要他在王位一天,就還是百濟的王,就還把握著生殺予奪之權。想到這兒,一貫慵懶閒散、偶然國事的恩古不由一陣茫然,亡國之君的女人,運氣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