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道:“八王來了。”
武承嗣看出武皇火線纔對裴英娘透暴露的賞識之意,側頭和武三思對視一眼。
她終究明白剛纔內心那種又酸又甜,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甚麼了――本來,這就是撒嬌的感受。
內堂的哭叫聲垂垂隱去,裴英娘找回神智,扭扭胳膊,“放我下去。”
昭善看著承平公主從一個咿呀學語的胖娃娃,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從未曾見哪家貴女能和公主相處得這麼友愛。
提及來,裴十七出自王謝裴氏,外祖父是宰相褚遂良,又被姑父李治認養在宮中,是真正的世家貴女。模樣也生得可兒,是個小美人胚子,今後長大了,必然是個端倪清秀、窈窕曼妙的嬌媚小娘子。
簾幕低垂,紗帳輕攏,鎏金鳧鴨香爐嫋嫋吐著一蓬清冽的煙氣。
無法之下,武皇後隻能把目光投向掖庭宮的犯官女眷。
羊仙姿在廳堂前等他,“大王如何來了?”
李令月睡得香噴噴的,一向冇醒。
但是,武家的兒郎,氣度狹小,睚眥必報,不堪大用。武承嗣和武三思看著恭敬,實在一肚子的心機,隻能操縱,不能委以重擔。
兄弟倆正低聲會商甚麼時候向武皇後懇求一道賜婚的旨意,一個穿圓領袍的宮人躡手躡腳走進內堂。
可上官瓔珞卻和李弘一樣,認準死理,清傲岸物,毫不向武皇後低頭。
李旦扔下一句話,穿過夾道,直接往閣房的方向走。
裴拾遺渾渾噩噩,也鄙人跪的人群當中,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武皇後竟然把兩個族兄殺了!
世家之女,從小飽讀詩書,隻要加以指導,才學、策畫、目光一樣不缺,一定比朝堂上的男兒差。
李弘讀書讀陳腐了,李賢巴不得和她這個母親劃清邊界,李顯永久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李旦明哲保身,不問政事。
武皇後連聲哀歎,神情哀思。
昭善叫來幾個宮人,把熟睡的李令月抱出房間。
已經有人快馬奔去太醫署,請來數位當值醫師。
裴英娘站在窗下,神情恍忽。
李旦彷彿有所發覺,停下腳步,目光透過褐色窗格子,照進裴英孃的心底。
裴英娘之前從不撒嬌,冇有人疼寵,撒嬌給誰看呢?
裴英娘放下心來。
一道身影從穿堂那頭走來,裹襆頭,踏皂靴,穿一件團窠鹿紋窄袖翻領胡服,雙眸幽黑,眉宇軒昂,神情冷酷,不知不覺間透出一絲傲慢驕貴。
武承嗣看著裴英娘盤跚的背影,嘴角微挑,難怪這幾天常聽宮裡的人誇獎這位永安公主。小小年紀,能臨危穩定,光是這份平靜,就夠她在宮中遊刃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