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遊移半晌,輕聲問:“阿兄用過朝食了?”
她扭頭看著朝陽下碧瑩瑩的芭蕉叢,“倘如有一天你悔怨了呢?”
李旦怔愣半晌,笑了笑,笑容裡難掩驚奇,彷彿裴英娘問了一個很風趣、很莫名其妙的題目,“你怕我會變心?”
這四個字說出口,不止她呆了一呆,李旦也沉默半晌,唇邊揚起一絲笑,夾起一枚紅綾餡餅,放在她麵前的碟子上。
裴英娘能設想到晶瑩的茶水緩緩注入茶盅的景象,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嗓子暗啞乾澀。
“半夏呢?”
終究能夠睡了。
裴英娘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為她的名聲著想,李旦昨晚留守在永安觀的事情是瞞著人的。明天一大早他特地在使女們醒來之前分開,然後又在世人的諦視中折返返來看望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她一時分不清夢境和實際,起家洗漱,披衣,梳髻,戴冠,對著銅鏡裡如花似玉的少女懶洋洋打哈欠,直到使女們端著食盤、提盒拾級而上,才驀地想起昨晚產生了甚麼。
“英娘。”他輕聲喚她,氣味繚繞在她耳畔,“你想好了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
想來想去,隻要說這句話不感覺彆扭。
裴英娘光著腳踩在冇過腳踝的氈毯上,躡手躡腳走到小幾旁,翻開一隻冇用過的水晶杯,斟滿大半杯茶,一口氣飲儘。
裴英娘趕緊點頭。
水晶簾彆傳來潺潺的水聲。
李旦站起家,轉過屏風,排闥出去了, 腳步聲垂垂消逝在迴廊深處。
她怕轟動李旦,不敢翻身,手指在錦被底下劃來劃去。
這一次遇險,看似是私仇,實在是世家大族的反攻。
裴英娘感覺呼吸有點困難,移開視野,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握緊銀匙,低頭吃餺飥。
並且木質地板很硬,倒下去說不定會摔得鼻青臉腫。
武三思隻是他們借刀殺人的東西罷了。
發明李旦守在床榻旁側, 裴英娘再也睡不著了。
春季的淩晨風涼惱人,霜露在朝陽霞光的燦爛光彩下悄悄蒸發,秋葵在院子角落裡種了很多不著名的花草,果實累累,紅的黃的都有,一夜疇昔,熟爛的果子疲勞一地,胡蝶圍著披收回甜香的果子翩躚。
李旦揚起手,手指悄悄撫過她的髮鬢,“但是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是不該,還是不想,或者是不敢?”李旦淡笑幾聲,慢慢道:“英娘,我比你年長七歲,我不是十幾歲敏感易變的少年郎,會因為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產生錯覺,我曉得本身想要甚麼。”他頓了一頓,安然道,“我想要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