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沉悅明朗，在她耳畔似誘哄，似輕喃。呼吸的溫熱噴灑在她的脖頸處，讓她不由小小地顫栗一下。

一旁侍立的尚禮女官姚映非常敏感地預感：本日的壽安宮將必定冇法安靜。或許，過不了多久，太妃或者陛下就該腳步倉促前來壽安宮討情要人了。

膝下一向被她決計忽視的青石地磚的冰冷慢慢伸展，之前被她拋諸在腦後的驚駭和衝突漸次回籠。

她竟然笑問他：“小哥哥，你來了？看到阿瑤送的食盒了嗎？”

“胡說八道。”趙禎擰起眉頭，隱含怒意地盯著舒窈，“朕如何不感覺這有那裡對朕好了？你若離了京師，朕就……”

趙禎聞言，身材微微一震。

他到底還是來了。至此一刻，她方不再是孤身麵對。

自古以來，黨爭殘暴。至尊母子之間，一個是本日的聖明，一個是明日的主宰。不管是挑選哪一個陣營，都將意味著成為另一方的對峙仇敵。以郭氏職位，他們斷無泰然中立的能夠，為今之計，郭氏隻要闊彆京師，躲開朝堂的是非旋渦，纔可明智保全。

姚映眼含悲憫地望著舒窈，在心底悄悄猜測著太後即將對她實施何種的懲辦。但是她的考慮尚未得出結論，壽安宮殿門外就響起一陣短促的腳步。

趙禎望著她，聽她緩緩解釋：“食盒中錦橙乃是郭家自京外而來呈貢，查抄禁禦的宮人早已熟知此中關竅，他們對朝臣呈貢隻會心照不宣，不會一一翻檢。崇政殿的寺大家精一樣的人兒，樂得在小哥哥麵前表功邀賞，天然不敢細心查驗阿瑤所送禮品。算來算去，真正會對這份錦橙著意上心的，隻要小哥哥你一人。”

舒窈微微偏了偏頭。四目相對頃刻，趙禎看她的目光中故意疼、有垂憐、有責備、有不忍，另有……深藏眸底的自責與慚愧。

那會兒淑太妃的慈壽殿也很溫馨，就像現在一樣，冇有一絲一毫的說話談天聲。

但是，成心偶然間，她彷彿都疏漏了太後的反應。

這個看上去楚楚嬌柔的女孩兒，不聲不響間竟然敢冒著違逆太後的風險，為官家送如此吃食？

橙甕包製得及其精美，躲過了宮門的查驗，躲過了崇政殿太後的眼線，乃至躲過了首級寺人閻文應的檢視，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送到了官家手中！

舒窈抿了抿唇，輕聲嘀咕：“左不過是被太後孃娘罰的分開京師罷了。這對你隻好不壞。”

八月的秋陽高高地懸在湛藍蒼穹中，絲絲縷縷的金黃暖光透過壽安宮的碧紗窗安寧靜詳地灑在當堂的青石地磚上。侍立在宮內的宮人們一個個屏息凝神，低眉斂目地看著殿中伏跪的女孩兒，誰也不敢收回一絲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