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謹慎地滑。”
周墨白抄起硯台砸在書吏額角,歙硯碎成三瓣,嚴樓眉峰微動——兩個月前錢塘江決堤,淳安縣倉卻報稱存米三千石。
“是張公公逼我的!“書吏俄然嘶吼,“他說若不把修廟銀轉成絲銀,就把大人你私售倉米的事......“
周墨白反手合上門扇的頃刻,桌上的長明燈俄然爆了個燈花。
“是織造局的暗樁!”劉書吏俄然癲笑,“你們都要死!張公公在杭州養了三百......”
嚴樓靴尖挑起密函,火漆上“江南織造局“的篆文刺得周墨白瞳孔驟縮。
暮色來臨時,運河邊的蘆葦蕩裡浮起半截焦木。
“姑蘇織造局的雲錦,呈現在凶案現場...”他俄然逼近半步,“大人是要我把這線頭也寫進報告?”
“好個江南織造局”嚴樓將焦木投入水中,波紋攪碎了滿天星鬥。
周墨白冇有多言,隻是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了嚴樓一眼後就分開了。
嚴樓卻已翻開賬簿最後一頁,密密麻麻的“永昌”印記如血梅綻放。
“追!”趙班頭踹開屏風時,阿誰跛腳雜役現在猿猴般輕巧,起落間已掠過三重院牆。
“妖言惑眾!”周墨白袖口濺滿墨點,狀若瘋虎,“拖去刑房!大刑服侍!”
“本官俄然想起...”他挪步靠近癱軟的書吏,“上月你娘子還來衙門送過炊餅。”左手作勢攙扶,右手指尖銀針悄無聲氣刺向書吏後頸。
周墨白癱坐在地,看著箭尾白羽嗡嗡震顫。
嚴樓瞳孔微縮,指腹正按在焦木雙魚紋凸起的眼窩處,那支透甲箭的寒意還烙在肩頭。
“先生請看這證物。”周墨白將染血麻布攤在供桌上,指尖按著白蓮紋路重重一劃,“白蓮妖人作怪,上報按察司便是功德一樁。”
他冒充清算袍服,袖中淬毒的銀針已滑入掌心。
嚴樓扶住踉蹌的周墨白,指尖捏住他腕間穴位,“劉書吏如果暴斃在此,將來省裡查下來,按察司的仵作怕是要看出端倪。”
“帶下去好生把守。”周墨白俄然拂袖回身,“本官要親審...”
“且慢。”嚴樓截住話頭,“趙班頭,取碗熱茶給劉書吏定定神。”
趙班頭提刀要追,卻被嚴樓按停止段。
周墨白袖中手指驀地蜷緊,客歲冬夜張公公的警告在耳邊炸響:“周大人收的那船暹羅沉香,杭州船埠可另有人記得?”
周墨白牙關緊咬,昨夜張公公派來的黑衣人說過,劉書吏見過那批私運的佛郎機火器。
晨光穿過縣衙側廳萬字紋窗欞,在青磚地上織出精密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