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正在給妊婦按揉三陰交穴的顧長哥，濕漉漉的睫毛垂下來，在臉頰投下小片暗影。

"吳家十七口都在縣城安設點等你！"大伯沙啞的煙嗓刺破雨幕，"你非要當活菩薩，就彆認我們老吳家！"陳雨桐俄然狠惡咳嗽起來，沾著血絲的唾液濺在搶救箱紅十字標記上。

顧長哥的視野俄然被甚麼扯住——下流漂來的塑料盆裡，竟蜷著隻渾身濕透的狸花貓，金棕色的瞳孔在閃電中縮成細線。

陳雨桐俄然抓住他手腕，體溫透過濕透的袖管傳來："十二點鐘方向，岩縫裡有丹蔘！"她說話時撥出的白霧凝在顧長哥鏡片上，恍惚了峻峭的崖壁。

"劉姐！"李隊長俄然厲喝，"三號帳篷需求二十個沙袋！"他烏青著臉扯過劉春梅胳膊，衝鋒衣摩擦收回刺耳的聲響。

腐葉的腥氣混著某種陌生的鐵鏽味鑽入鼻腔，遠處被雷擊斷的枯樹後閃過兩點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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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夫！"陳誌願者抱焦搶救箱衝過來，馬尾辮梢甩出的水珠在顧長哥鏡片上炸開，"三組帳篷有三個產婦呈現宮縮！"

暴雨沖刷過的山崖像被巨斧劈開的傷疤，暴露的岩縫間模糊可見幾點零散的綠意。

（持續上文）

吳老太太顫巍巍伸手去摸孫兒規複赤色的腳指，老淚滴在懷裡的琺琅缸上，濺起小朵波紋。

當第十株夏枯草塞進揹包時，顧長哥俄然按住陳雨桐肩頭。

渾濁的大水裹著斷枝碎石衝進村口，遠看像條暴怒的黃龍。

"讓開！"李隊長的吼聲炸響在雨幕裡。

她看著顧長哥用斷成兩截的竹筷牢固骨折傷員，俄然重視到他手腕內側有道新月狀的舊疤，在火光下像枚退色的郵票。

陳誌願者摸向震驚的衣兜，手機螢幕上"母親"二字在雨夜裡明顯滅滅。

李隊長摘下沾滿泥漿的頭盔，望著角落裡伸直的陳雨桐皺眉："誰把傷員家眷放出去的？"他話音未落，手機裡俄然炸開瓷器碎裂聲，陳雨桐父親暴怒的呼嘯混著護士勸止的雜音，在祠堂梁柱間嗡嗡迴盪。

祠堂天井裡，被沖毀的籬笆上纏著幾叢野葛根，濕漉漉的蒲公英正在磚縫間搖擺。

"光駕。"他攔住正搬運沙袋的劉救濟隊員，指尖輕點她腰間彆的兵工鏟，"借您這個挖點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