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山陵的水銀江河，在近年考古中被證明含有大量硫化汞，構成的毒氣層讓盜墓者望而卻步。但鮮為人知的是，始天子臨終前曾密令工匠在玄鳥浮雕中藏入匈奴俘虜的頭髮 —— 那是蒙恬北擊匈奴的戰利品，他即便死去，也要讓玄鳥的翅膀，持續壓抑北方的胡騎。

汗青的風穿過酈山陵的封土，吹肇端天子冕旒上的玉串，收回細碎的響。那些被殉葬的嬪妃、被封閉的工匠、被竄改的聖旨，都成了玄鳥翅膀上的細羽，在光陰的長河中悄悄顫抖。而始天子的帝國胡想，畢竟跟著他的駕崩，化作了酈山陵前的茂草，在每個月夜，收回幽靈般的啼鳴 —— 那是玄鳥墜地時的哀歌，也是新帝國出世的前奏。

"賜扶蘇書……" 他的聲音被咳嗽打斷，竹簡上的墨跡在落日下如血，"與喪會鹹陽而葬" 六字格外刺目。趙高的指尖劃過封泥，他瞥見中車府令的袖口在顫抖 —— 那是當年被荊軻刺傷的舊疾。"趙高，" 他俄然抓住對方手腕，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腐敗，"朕的玄鳥旗，還要靠扶蘇來扛。" 趙高叩首時，額角撞在青銅車軎上，收回清脆的響，驚飛了車轅上棲息的寒鴉。

暑氣蒸騰的井陘古道上，轀涼車的腐臭味越來越重。胡亥捏著鼻子問趙高："父皇的車駕，怎會有鮑魚味？" 趙高俯身時，袖中掉出半片竹簡，上麵記取 "關東盜起" 的軍報。"陛下在嘗海神滋味，" 他麵不改色，"等回了鹹陽，公子便知，這天下最腥的，不是鮑魚，是權力。" 李斯隔著帷帳聽著對話，俄然想肇端天子臨終前的眼神 ——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軟弱，像極了邯鄲巷戰中，被趙人圍困的少年秦王。

當劉邦的軍隊攻入鹹陽，蕭何衝進蘭台時，瞥見始天子的遺詔副本躺在焦土中，封泥上的玄鳥紋已被燒得恍惚。他謹慎翼翼地撿起，俄然聞聲遠處阿房宮的火光中，傳來如有若無的弩箭聲 —— 那是始天子的幽靈，還在保護他未竟的帝國。

病車駛過直道時，秦始皇的手指在輿輦上敲出混亂的節拍。趙高捧來的蔘湯披髮著刺鼻的藥味，他俄然想起盧生說的 "真人不食人間炊火"，苦笑道："本來朕求了一輩子仙，畢竟還是要喝這苦湯。" 李斯跪在車轅前彙報政務，他望著丞相日趨佝僂的背影，俄然想起二十年前阿誰在鹹陽街頭疾走的楚國墨客，現在卻連昂首的勇氣都冇了。

李斯在沙丘平台的暗影裡盤桓，聽著帳內胡亥的抽泣，俄然想起本身在蘭陵肄業時，荀子說的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丞相大人，" 趙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您是想做周公，還是想做被逐的商鞅？" 他回身，瞥見中車府令手中的遺詔在風中翻飛，封泥上的玄鳥紋彷彿活了過來，正用喙部啄食他的知己。"罷了，" 他長歎一聲，"擬詔吧，就說陛部屬意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