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站在酈山陵前，看著七十萬刑徒如螻蟻般搬運巨石，俄然想起趙高說的 "先帝後宮無子者，皆從死"。"真要讓這麼多人陪葬？" 他望著擺列整齊的嬪妃車隊，此中一名曾教他楚歌，現在正抱著玄鳥紋香囊抽泣。"公子，" 趙高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若不立威，如何鎮得住蒙恬的三十萬雄師？" 他咬咬牙，揮了揮手，嬪妃們的哭聲頓時被刑徒的號子聲淹冇。

地宮封閉的那一刻，工匠們的火把俄然燃燒。有人摸到牆上的玄鳥浮雕，那是用南海鮫人油澆築的，在黑暗中收回幽藍的光。"陛下說，" 監工的禦史嘲笑，"機弩矢會護佑皇陵萬年。" 話音未落，暗處傳來機括輕響，慘叫聲中，第一個觸碰墓門的工匠被弩箭穿胸。其他人想逃，卻發明外羨門已緩緩閉合，幽藍的玄鳥眼中，倒映著他們驚駭的麵龐。

關於沙丘之變，《史記》記錄趙高 "素幸於胡亥"，但秦簡顯現，胡亥的即位聖旨中，"黔黎大安" 四字用的是齊地墨色 —— 那是徐巿船隊帶回的顏料，表示趙高早與方士個人勾搭。李斯的讓步，更能夠源於對扶蘇推行儒術的驚駭，他藏在蘭台的《商君書》殘頁，頁腳刻著 "儒術興，秦法亡" 的警示，恰是他叛變的真正啟事。

秦始皇的青銅鑾駕碾過雲夢澤的晨霧時，九嶷山的竹露正順著冕旒滴落。三十七年十月的癸醜日，他隔著鮫紗帷帳望向虞舜陵方向，玉扳指無認識地摩挲著車軾上的玄鳥紋 —— 那是二十年前琅邪台刻石的工匠首級所雕，現在在晨風中泛著寒光。"少子胡亥可曾跟上？" 他問陪侍的趙高，聲音裡帶著不耐，"朕的車駕從不會為孺子逗留。"

暑氣蒸騰的井陘古道上，轀涼車的腐臭味越來越重。胡亥捏著鼻子問趙高："父皇的車駕，怎會有鮑魚味？" 趙高俯身時，袖中掉出半片竹簡，上麵記取 "關東盜起" 的軍報。"陛下在嘗海神滋味，" 他麵不改色，"等回了鹹陽，公子便知，這天下最腥的，不是鮑魚，是權力。" 李斯隔著帷帳聽著對話，俄然想肇端天子臨終前的眼神 ——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軟弱，像極了邯鄲巷戰中，被趙人圍困的少年秦王。

"賜扶蘇書……" 他的聲音被咳嗽打斷，竹簡上的墨跡在落日下如血，"與喪會鹹陽而葬" 六字格外刺目。趙高的指尖劃過封泥，他瞥見中車府令的袖口在顫抖 —— 那是當年被荊軻刺傷的舊疾。"趙高，" 他俄然抓住對方手腕，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腐敗，"朕的玄鳥旗，還要靠扶蘇來扛。" 趙高叩首時，額角撞在青銅車軎上，收回清脆的響，驚飛了車轅上棲息的寒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