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天子第一次巡查阿房宮時,木樓的樓梯還披髮著蜀地柏木的香氣。他踩著齊國進貢的絲毯,看著前殿地基上擺列整齊的夯窩,每個直徑三尺的圓坑裡都埋著六國貴族的青銅劍 —— 那是王賁從各地收繳的兵器,現在成了帝國宮殿的地基。“丞相說,” 他對陪侍的蒙毅說,“當年武王伐紂,鹿台的地基用的是賢臣的骸骨。朕這阿房宮,用的是六國的兵器,倒也算應了‘永偃戎兵’的刻石。” 蒙毅重視到,陛下的靴底沾著刑徒的血漬,與絲毯上的玄鳥紋相互映托,構成詭異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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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跪在甘泉宮前時,膝蓋下的青磚還帶著始天子的體溫。“諸生皆誦法孔子,” 他捧著勸諫書,袖口繡著母親遺留的楚鳳紋,“當年威王納鄒忌,莊王拜孫叔,皆以仁政服天下。” 始天子盯著兒子的袖口,俄然想起楚地的反賊項燕,想起他戰死前高呼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仁政?” 他嘲笑,“項燕的仁政,就是讓楚人給朕的刑徒做陪葬?” 他將勸諫書擲入炭盆,火苗刹時吞噬 “天下不安” 四字,“去上郡吧,看看蒙恬的長城,比你的仁政更能讓黔黎放心。”
驪山墓道的深處,始天子看著工匠們用汞齊法澆築青銅仙鶴,水銀蒸騰的霧氣中,仙鶴彷彿真能展翅高飛。“朕的地宮,” 他對李斯說,“要比九層妖塔更險,比崑崙瑤池更奇 —— 讓後代曉得,朕的帝國,在地下也要千秋萬代。” 李斯重視到,陛下的手指在仙鶴的喙部停頓,那邊刻著極小的 “胡亥” 二字,與盧生的預言暗合。“陛下,” 他謹慎翼翼地說,“阿房宮的工期已延,不如 ——”“不如甚麼?” 始天子俄然暴怒,“朕的宮殿還未完工,莫非要讓六國遺民瞥見朕的帝國缺角少棱?”
關於阿房宮的工期,《史記》記錄 “隱宮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但秦簡顯現,此中近二十萬是六國的降卒。這些曾經的趙武靈王馬隊、魏武卒,現在卻在為滅國仇敵修建宮殿,他們的鑿子每落下一次,都在石麵上刻下無聲的謾罵。始天子或許曉得這類傷害,以是特地將他們的妻兒遷到隴西,用玄鳥旗的暗影,讓他們的仇恨永久埋在黃土下。
汗青的暴雨沖刷著阿房宮的廢墟,卻衝不淡始天子留在黃土上的印記。當劉邦的軍隊進入鹹陽,蕭何忙著彙集秦律竹簡時,阿房宮的焦土下,還埋著始天子未完成的玄鳥浮雕,它的翅膀半掩在灰燼中,彷彿隨時會振翅而起,持續追逐阿誰傳至萬世的帝國胡想。而那些被坑殺的儒生、被遷徙的黔黎、被奴役的刑徒,他們的血與淚,早已融入黃土,成為這個帝國最沉重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