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在上郡收到始天子的密旨時,附帶著那片槐葉。他撫摩著葉麵上的刻痕,俄然想起童年時,父親抱著他看玄鳥旗升空,說:“等你長大,玄鳥就會帶你飛向更遠的處所。” 現在玄鳥旗仍在鹹陽城頭飄蕩,父親卻已躺在驪山的地宮,身邊陪著無數刑徒的骸骨。他不曉得,本身即將踏上的,是一條比直道更艱險的路,而路上的每塊石頭,都刻著始天子的帝國狂想。
始天子第一次巡查阿房宮時,木樓的樓梯還披髮著蜀地柏木的香氣。他踩著齊國進貢的絲毯,看著前殿地基上擺列整齊的夯窩,每個直徑三尺的圓坑裡都埋著六國貴族的青銅劍 —— 那是王賁從各地收繳的兵器,現在成了帝國宮殿的地基。“丞相說,” 他對陪侍的蒙毅說,“當年武王伐紂,鹿台的地基用的是賢臣的骸骨。朕這阿房宮,用的是六國的兵器,倒也算應了‘永偃戎兵’的刻石。” 蒙毅重視到,陛下的靴底沾著刑徒的血漬,與絲毯上的玄鳥紋相互映托,構成詭異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