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首撫著劍柄上的血槽，那邊還留著龍賈的血 —— 七年前那場大戰，他親手斬下魏將龍賈的頭顱，八萬魏軍的血染紅了洛水。"君上，" 他的聲音像淬過火的劍刃，"魏國的長城修到洛水，卻修不到秦民氣裡。" 惠文王笑笑，將玉冠拋進炭盆，龍紋在火焰中扭曲："寡要的不是陰晉，是全部河西。"

昭襄王看著母親宣太後用 "太後" 之號攝政，俄然明白，秦人早已不拘泥於周禮 —— 隻要能強秦，女人掌權又如何？當穰侯魏冉在鹽氏與五國媾和，割讓的地盤上早已埋好秦軍的標兵，不出三年，那些地盤又插滿玄鳥旗。

張儀入秦時，穿戴陳舊的楚服，袖中藏著楚懷王的密信。惠文王盯著他鞋底的六國泥土，俄然抽出犀首的佩劍："傳聞先生靠一張嘴攪動天下，若說不出讓寡人動心的話，這把劍就幫先生閉嘴。" 張儀卻撫掌大笑，暴露被楚人設伏打斷的門牙："六國合縱如亂麻，而秦國有兩樣東西能破 —— 犀首的劍，和張儀的舌。" 因而有了十年的張儀相秦，當他拿著上郡十五縣的輿圖跪謝時，袖口還沾著魏惠王的酒漬 —— 那是在應亭會盟時，他灌醉魏王簽下的盟約。

楚懷王被截留在秦，昭襄王看著這位孃舅般的老楚王，想起母親羋氏曾說 "楚人鳳鳥，遇強則折"。"孃舅，" 他遞上秦國的烈酒，"當年您如果聽屈原的話，何至本日？" 楚懷王盯著酒盞中的玄鳥倒影，俄然摔杯："你母親是楚人，你卻長著秦人的牙！" 昭襄王彆過臉去，看著殿外的彗星劃過，想起周太史儋的預言 ——"霸王出" 的年份，總要有人血來祭。

張儀死於魏國那年，穰侯魏冉正在計算函穀關的糧草儲備。他盯著輿圖上的 "宜陽" 二字，想起甘茂說的 "通三川，窺周室"，俄然嘲笑："武王想看九鼎，我們就先讓韓魏流血。" 四年的宜陽之戰，六萬韓軍的血染紅了伊闕，當甘茂捧著韓王的降書返來，魏冉卻重視到他袖口的破壞 —— 那是親身衝鋒時被戈砍的。

九年的朝堂辯論，甘茂力主伐韓，說要 "窺周室，挾天子"。司馬錯卻在地上放開蜀地竹簡，上麵畫著連綴的棧道和肥饒的成都平原："伐韓得寸土，伐蜀得糧倉。" 惠文王盯著輿圖上的 "天險" 二字，想起犀首曾說蜀人 "善用竹甲，卻不知鐵劍"。"當年惠公取南鄭，現在寡人取全蜀，" 他敲了敲司馬錯的竹簡，"讓天下看看，秦人下棋，向來都是謀通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