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臘" 的記錄在秦簡中被詳細記錄，顯現惠文王開端用中原祭奠皋牢民氣，卻在祭奠後大賞軍功爵 —— 秦人務實至此，連吉祥都要變成鼓勵兵士的藉口。司馬錯伐蜀時，曾在劍鞘刻下 "得蜀即得楚"，這比張儀的連橫更深遠的策畫，直到昭襄王期間才被印證：漢中郡的糧食，贍養了攻打楚國的三十萬秦軍。

武王之死的 "舉鼎絕臏"，後代多視為荒唐，卻埋冇秦君對 "力政" 的科學。當任鄙、烏獲成為大官，實在是惠文王留下的製衡之術 —— 讓力士與文士分權，可惜武王玩脫了這場權力遊戲。而昭襄王的繼位，看似偶爾，實則是宣太後與魏冉的鐵血佈局，就像他們厥後誅殺 "季君之亂" 的公子們，每滴血都在奉告天下：秦國王位，向來不是靠天命，而是靠刀刃。

張儀死於魏國那年，穰侯魏冉正在計算函穀關的糧草儲備。他盯著輿圖上的 "宜陽" 二字，想起甘茂說的 "通三川，窺周室"，俄然嘲笑："武王想看九鼎，我們就先讓韓魏流血。" 四年的宜陽之戰，六萬韓軍的血染紅了伊闕，當甘茂捧著韓王的降書返來，魏冉卻重視到他袖口的破壞 —— 那是親身衝鋒時被戈砍的。

武王舉鼎那日，鹹陽宮的青銅地磚被震出裂紋。任鄙、烏獲各執鼎足，孟說咬著牙發力，鼎身的貪吃紋在陽光下泛著血光。"寡人若能舉起雍州鼎，" 武王的汗滴在鼎耳上，"定要讓周室的九鼎，都刻上秦人的玄鳥。" 鼎身抬起三寸時，臏骨斷裂的聲音比鐘鼓更響，惠文後的尖叫混著鼎落的轟鳴，讓全部宮殿彷彿都在顫抖。

張儀入秦時，穿戴陳舊的楚服，袖中藏著楚懷王的密信。惠文王盯著他鞋底的六國泥土，俄然抽出犀首的佩劍："傳聞先生靠一張嘴攪動天下，若說不出讓寡人動心的話，這把劍就幫先生閉嘴。" 張儀卻撫掌大笑，暴露被楚人設伏打斷的門牙："六國合縱如亂麻，而秦國有兩樣東西能破 —— 犀首的劍，和張儀的舌。" 因而有了十年的張儀相秦，當他拿著上郡十五縣的輿圖跪謝時，袖口還沾著魏惠王的酒漬 —— 那是在應亭會盟時，他灌醉魏王簽下的盟約。

秦惠文王把玩著魏襄王送來的玉冠，冠頂的三晉龍紋在燭火下泛著寒光。六年了，自從陰晉改名寧秦，魏國人每次送來地盤，玉冠上的龍紋就短上一分。"犀首，" 他俄然轉頭望向階下的大良造，對方腰間的玄鳥紋劍穗還沾著河西的風沙，"魏納陰晉，是怕了我們的鐵鷹銳士，還是怕了你的連橫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