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的北風捲著細沙，吹得新築的重泉城牆沙沙作響。簡公盯著輿圖上的河西失地，那邊原是穆公期間的故鄉，現在被三晉蠶食得隻剩殘垣。"塹洛不是修水溝，是給秦人築一道鐵壁。" 他對賣力工事的庶長說，指尖劃過輿圖上的洛水彎道，"當年穆公在河曲大敗晉軍，現在我們先守住洛水，再漸漸往東啃。"

遷都鹹陽的那年，秦人在渭水河邊築起冀闕，龐大的玄鳥雕像俯瞰著新都城。衛鞅站在阡陌縱橫的郊野裡，看著農夫揮著青銅犁鏵，俄然對身邊的小吏說："當年穆公分馬槽，現在我們分田畝 —— 馬要吃草，人要用飯，這纔是強秦的底子。" 十四年初為賦，百姓們看著竹簡上的新律，從謾罵到沉默，再到瞥見軍功爵時的眼睛發亮 —— 他們終究明白，秦劍不但能殺人，還能讓耕夫變成貴族。

孝公卒年的秋雨特彆冷，惠文君握著父親的手，聞聲他最後的話："鞅的法，比寡人的心更硬，但隻要硬法，才氣讓秦人在這亂世活下去。" 當宗室貴族告發商鞅謀反時，惠文君盯著商鞅的封地商於，那邊的百姓正舉著玄鳥旗為商鞅討情。"當年鞅黥了寡人徒弟，" 他摸著劍柄上的疤痕，"但寡人曉得，秦劍若想鋒利，就得有人磨掉劍鏽。"

孝公即位時，魏國的長城已修到洛水西岸，像一條鐵鎖鏈捆住秦人的東進之路。他站在櫟陽的城樓上，看著諸侯會盟的飛鴿傳書，每一封都跳過秦國。"他們把我們當西戎對待，" 他捏碎魏國送來的熱誠信，火星濺到袖口，"可我們血管裡流的，是穆公的血。"

三年的朝堂辯論，甘龍的寬袖拂過青銅鼎："賢人不易民而教，智者穩定法而治。" 衛鞅卻抽出腰間秦劍，劍鋒在陽光裡劃出寒光："當年簡公令吏帶劍，惠公取南鄭，獻公止從死 —— 秦人何時怕過變法？" 孝公看著殿外的玄鳥旗，俄然想起獻公臨終前的話："變則強，穩定則亡。" 因而將左庶長的印璽拍在案上，印泥染紅了衛鞅的袖口。

秦簡公握著青銅劍站在洛水岸邊，看著工匠們在河岸發掘深塹，渾濁的河水倒映著他腰間新配的玄鳥紋劍鞘。六年了，自他從晉返來即位，秦國經曆了躁公、懷公期間的內鬨，現在連官吏腰間都難見利刃。"傳寡人的令，" 他俄然開口，聲音驚飛了水麵的寒鴉，"從本日起，官吏入朝必帶劍 —— 若連劍都不敢帶，還如何守得住祖宗的地盤？"